◎文/雷諾
就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我的確是很晚才踏入社會。我出生的時候,母親41歲,父親42歲,而我哥哥已經10歲了,這條過分明顯的代溝也許和我那獨特的血質一起造就了我的一生。
我的母親,凱瑟琳,出生在蘇格蘭;我父親,安尼羅,是第一代到美國的意大利移民。就這樣,我似乎被什麼從中間分成兩半。傾向於蘇格蘭那一邊的是講求實際的、邏輯性的,甚至有一點古板;傾向於意大利的一邊則是愛吵吵的、追求獨特的、愛嘲笑別人也被人嘲笑的。
第一條我釣到的魚
我父親總是試圖說服我去做一些戶外運動。他會說:“你為什麼不去釣魚呢?”釣魚?對我來說,那隻是徒勞地舉著一根拴著長線的棍子而已。
“去吧,”母親說,“如果你能釣到一條魚,至少可以向你父親證明你已經試過了。”
有一天,我在學校裏聽說有人在排幹我家附近的那個湖,那到處是死魚。於是我馬上騎了車趕到那兒,撿了25條魚。
回到家,我衝著父親大叫:“嘿,老爸!看我抓到了什麼?”
我父親一聽就自豪地笑了:“好小子!瞧瞧他搞到的魚!”
媽媽接過我弄到的魚,把它們剖開。她嘀咕道:“這魚已經發臭了,我們不能吃!”
“好了,別抱怨,我肯定它們是新鮮的!”爸爸理也不理她,還說,“好一個棒小夥子!”
最後,我母親把我拉到一邊,我隻好在蒼蠅拍的威脅下坦白了:“媽,好吧,好吧,是我在湖邊撿的!都是死的!”
媽媽非常惱怒,但為了不讓爸爸失望,她還是趕緊出門到鋪子裏買回了新鮮的魚,做給我們吃了。爸爸從來沒有發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磁帶在轉
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哥哥帕特參軍入伍,被派到維也萊姆。因為家裏誰都不太會寫信,所以父親有了個主意:買一台小型錄音機,錄下我們的聲音以後寄給帕特。
賣電子產品的商店裏,店員問我們:“您想要多長時間的磁帶——15分鍾?”“15分鍾?”爸爸說,“我們甚至不能在15分鍾裏說完‘你好’!你這兒最長的磁帶有多長?”
“90分鍾。”“這還差不多!給我4盒!”
回到家,爸爸把廚房餐桌上的東西收拾好,然後宣布:“好了,現在我們就要和帕特說話了!”他按下錄音鍵,用他那獨一無二的方式開始了:“你好,帕特!家裏一切都好!我很好!你媽很好!這是你弟弟!傑米,和帕特說話!”
我走向前來,說:“嘿,帕特!希望你過得不錯!在那兒當心點,這是媽媽。”
媽媽朝機器彎下腰來,說:“你好,帕特!自己學著照顧自己!別做傻事!”
然後爸爸說:“嘿,那狗哪兒去啦?把布魯斯帶到這兒來,讓它叫!”
布魯斯叫道:“汪!汪汪!”
然後,當然了,父親不得不說明:“這是狗,帕特!這是那隻名叫布魯斯的狗!”
我們在3分鍾以內就做完了這一切。第二天,還是老樣子,“帕特,一切都很好!這是狗!”“汪!汪汪!”
幾個星期以後,我們才錄了不到9分鍾的帶子。最後,父親說:“我看,還是讓我們把它寄出去吧!什麼鬼東西!”然後我們把這奇妙的玩意兒包裝好,寄給了帕特。現在回頭想想看,他也許更想收到幾封信。
請安靜
直到“晚間劇場”成為我的全職工作以前,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我在全國的每一個州演出晚間節目。我的生活把我母親弄糊塗了,過了很久,她都不明白我在做些什麼。1986年,我有幸在肯尼迪劇場演出,我的父母決不能錯過這次機會。那天他們來了以後,領座員把他們帶到座位上,第15排的中間,當我開始表演時,觀眾們立即就投入得不得了,他們馬上就哄堂大笑。我母親卻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回過身來,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對後排那些笑得很厲害的觀眾們說:“噓,噓,請安靜!”我從台上看到了這一幕。後來我對她說:“媽,別犯傻了!這是一出喜劇!他們就是該笑!”這使她很窘迫,在公眾場合被人們孤立是能夠想象到的最糟的尷尬,而且還是在肯尼迪劇場!我常對父親說,如果我從演藝事業中賺了錢,就為他買一輛卡迪拉克。所以我成為喬尼·卡森的經紀人後,就帶著父親去商店。售貨員直接把他帶到一輛嶄新的白色卡迪拉克車跟前,車裏麵是紅色的座椅。父親一眼就看中了。我們把車開回家,給母親看。她不喜歡任何形式的炫耀,當她看到紅色的座椅時,她的眼中滿是羞愧,對她來講,這就像車輪上的妓院。從那天開始,每當他們開著卡迪拉克到處逛,母親總是要彎下身子。這樣,父親對鎮上每一個人大嚷的時候,人們就看不到她了。“嘿,”父親說,“我兒子為我買了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