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瑞一愣,但還是回答道:
“是,皇上已經冊封羅氏嫦庚為皇後。據說有漢臣建議在太後喪期過後大婚。但皇上昭告天下,隻因太後平生所願,便是親見兩人婚事,所以大婚如期舉行。一來,趕在頭七之內,是慰藉太後在天之靈。二來,皇上與皇後祭天時發願要為太後討回公道。”
羅氏嫦庚?是了,這是他取的名。長庚星又叫做啟明星,她以為,自己在他眼裏,便是如同啟明星和嫦娥一般。可原來,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締造的。他等著自己為那罔氏女鋪墊好一切,讓那女人頂替了自己的一切,轉手把她墮入萬丈深淵。
這一對奸夫****,甚至在她“頭七”的時候就這般昭然。
“好,好得很!”饒是她說得再輕描淡寫,表現得再雲淡風輕,卻還是忍不住讓自己血氣上湧,身上傷口隱隱作痛。
而一旁的陳懷瑞自是瞧出了她的恨入骨髓。他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太後娘娘,其實我大金陛下一直對娘娘的才幹十分敬仰。娘娘何不隨卑職前往中都,與陛下共商複仇大計。”
羅蕭綰冷笑道:“共商複仇大計?如何商議?是讓我幫著貴國陛下裏應外合,出兵夏國?且不說這種叛國罪我受不起,就算我願全力相助,以今日的金國,想要拿下我大夏,恐怕也得十幾二十年吧。我可等不了那麼久。”
陳懷瑞並未因羅蕭綰的語氣而動怒,隻是說道:“那娘娘是打算傷好之後,率領羅門子弟殺入宮門?卑職好心提醒娘娘,如今你的羅氏子弟都隻知道宮裏有位羅皇後,而不是羅太後。”
他話語裏隱隱的嘲諷,雖然刺耳卻是大實話。李安全步步為營,早就打好了這如意算盤。就算羅氏子弟肯信她,但要滿朝文武相信她,助她撬動李安全的皇位,已是難於登天。
她冷冷道:“誰說我要率羅門子弟殺入宮門了?”
陳懷瑞一挑眉,“哦,太後都已經這般模樣了,還不舍得?”“笑話!我大夏人一向是有仇必報。”羅蕭綰冷笑著,她武功高強,就算李安全機關算盡,但隻要她沒死,想要偷入宮,摸去他寢宮,取他性命,也絕非難事。“他們這樣待我,就這樣取他性命,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利刃刺穿她的那種心痛,肌膚被點著的那種灼燒,她記得,注定終身難忘。
今日他們從她這拿走的,她必定要一點點的找他們討要回來。而他們加在她身上的這些痛楚,就請等著她十倍奉還給他們!
陳懷瑞的眼裏湧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娘娘打算怎麼做?卑職願為娘娘效勞。”
羅蕭綰掃了陳懷瑞一眼,她知道他不過是打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如意算盤。但既然他樂於見到,她這個“已死”的太後,倒不介意和他互相利用一把。
她沉吟片刻,“不知我身上的燒傷可否痊愈?”
陳懷瑞道:“相比於身上,隻怕娘娘臉上的燒傷才更要緊吧。”他說著,心念一轉,“娘娘莫不是打算弄副人皮麵具,重出江湖?”
“怎麼?你有更好的主意?”她如今被燒傷,看這傷情,就算能恢複容貌,她也不能頂著這張麵孔到處走動。
陳懷瑞笑道:“人皮麵具固然有細致貼合的,但也有其短處。倘若在床第之間,一不小心就會被發覺。卑職知道,普蘭國有一位納木大法師,精通換臉之術。相比於人皮麵具,此術堪稱天衣無縫。”
“換臉?”
“不錯。不論是想要兩頰酒渦,還是要高鼻梁大眼睛,便是整個人的輪廓,也可通過削骨墊鼻改變。至於娘娘臉上的燒傷,對於法師而言,絕非難事。隻不過,聽說此法,十分痛苦,很多人未必敢受這份苦。”
羅蕭綰輕笑,這世上最苦的果子她都已經吞過了,這些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