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挽頓時明白過來,想必第一柄火把就是羅青扔出去的,難怪力道如此不同。他這一添油加醋,轉運司和羅門弟子衝突升級,這會子,就算羅赤風和罔大老爺再勸架,也少不了有些死傷。
素挽心中一陣感激。她穿著一身黑衣,遠遠地跟著他。但見他並沒有往驛館的方向去,不由心中一陣好奇。跟了幾步,她便心裏頭有了感覺,果然瞧見羅青把衣衫一脫,徑直去了微雨樓。
他挑了個樓上臨窗的位置坐著。坐在那兒,隻需要稍稍抬頭,便能看到羅門的建築。從前她跟著他總喜歡坐在這兒偷偷地喝酒吃肉,喝完了還要裝醉,讓他背自己回去。素挽站在樓下角落,眼見羅青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口裏灌,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坐在這裏,定然是懷念當初羅門的一切。他一定也是想起了自己吧。
當初羅青不辭而別,她為此很是懊惱了好一陣子,覺得一向疼她的大師兄居然就這樣把她拋棄。可事到如今,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天下易主,便是她曾經的羅門,也已經將她這個小姐忘得幹幹淨淨。萬萬沒有想到,反倒是走了這麼多年的羅青,卻對她的死耿耿於懷。她心裏一陣唏噓,真正還在意她的,怕是隻有他了吧。
放心吧,大師兄。我不會就這樣白白死的。我會讓那些曾經害過我折磨過我的人,都付出慘痛十倍甚至百倍的代價。素挽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了身上的能量被灌滿。她扭轉頭,一襲黑衣很快溶進了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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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挽是被院子裏的嘈雜聲“吵醒”的。她把丫鬟喚進來的時候,還“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杏黃,外邊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這麼嘈雜?”
杏黃也是一臉茫然,“這才四更天。”胡亂穿了衣服就出去打探,過了好一會兒回來,卻是麵色發白,“聽說大老爺被中興府給拘了。具體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反正宮裏來人了。都在太夫人那邊說話呢。”
素挽心裏明白,羅門和轉運司那麼一鬧騰,自然會把夜裏巡防的中興府兵士們都惹來。此時不管是下人還是各房的小姐也都睡意全無。素挽自然也草草梳洗完畢,到太夫人房前外邊守著消息。其他人早就已經到了那裏,尤其是罔曉情和罔戈潤,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此時都是一臉愁容。
小輩們都在夜幕下站著,不明所以,不敢貿然上前,等了約摸半個時辰。太夫人穿著一身誥命華服領著野利氏出去了。素挽一瞧這架勢,便知道他們迫於無奈,隻好入宮去找他們的罔大小姐羅皇後商量對策。
太夫人到底是久經變故,雖然麵色凝重,卻並沒有多少慌亂。反倒是看到索氏一臉驚惶,就忍不住沉聲令罔戈潤和罔曉情扶著母親回房去,這就又把其他人給遣散了開去。
素挽心裏頭“記掛”著舅舅的安危,便也沒有急著走,跟著索氏回了房。那索氏因前兩日素挽的開解,對她不自覺地多了一兩分親近,尤其是這個時候,罔戈潤和罔曉情都一個勁地詢問著父親的情形,那焦急的語氣隻會讓索氏愈發地心裏沒底。於是熬得天微微發亮,索氏受不了兩個兒女的詢問,把他們打發回去睡覺,隻留下素挽一個人陪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