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六叔高高興興地領著回家,他自然也叫上素挽。素挽隻是說,要和罔大老爺他們一同來拜會。罔六叔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素挽在勸說妻子這件事上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也知道素挽此行所求什麼。便也不再堅持,隻等著改日來請他們上門去。
罔六叔和六嬸一回家,挺著大肚子的外室拒霜一見就黑了臉。她原本還以為這位正宮是一輩子也不打算回來了。這些日子,她吃香的喝辣的,盡管老爺對自己臉色並不夠好,但六嬸隻為六叔誕下兩女,且都已經外嫁。她一想到隻要自己生下兒子,這偌大的家業不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她也完全把自己當成未來主母想象。卻萬萬沒有料到,這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
誰曉得,這樣的打擊才剛剛開始。
六嬸一回來,也不看她,隻是跟罔六叔道,讓他把地契家產整理出來。罔六叔連忙吩咐管家去照辦,拒霜看得心驚肉跳,連忙趁空檔偷偷地問管家,聽得管家說,老爺要把所有的家產都轉到夫人名下時,她頓時兩眼一抹黑,差點沒摔倒在地。
等她回過神來時,哪裏還顧得那麼多,趕忙就去找罔六叔,製止他,“老爺,您不能這麼做!”
她這緊張的神情頓時讓罔六叔怔在那裏,回頭看她,麵色卻是十分平靜,“為何不能這樣做?”
拒霜見罔六叔這模樣,知道這男人是徹底地被妻子收服了,隻有嗚嗚哭了起來,“夫人原本就不待見我,您這樣做,不是把我們母子倆往死裏逼嗎?以後,這罔家哪裏還有我們立足之所?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生這孩兒了,老爺不如早些將我趕出府去,也省得日後孩子受苦……”
她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年紀,相貌也是姣好,如今挺著個大肚,哭起來是何等地楚楚可憐。罔六叔歎了口氣道,“你說到哪裏去了?掌櫃的最明白事理,又怎麼可能會為難你?她已經跟我說了,你肚子裏的是孩子,長大了,自然會讓他繼承家業。若是女兒,也少不了嫁妝。倒是你,把掌櫃的想得如此不堪,太小雞肚腸了!”
拒霜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絲毫沒有得到罔六叔的憐憫,反倒是招來一頓嗬斥。她連忙抓住罔六叔的衣袖說道:“老爺,夫人若真的這麼好,又為什麼非要把家業都攢在自己手上?老爺,我是真心為了你好。我知道老爺和夫人幾十年的夫妻,感情甚好。但是,老爺辛辛苦苦經營起這麼多,難道就這樣放心交給她嗎?萬一,我是說,萬一夫人變了臉,霸占了整個家業,卻要來謀害老爺,那可如何是好?”
“狗屁!”罔六叔聽到拒霜如此說話,簡直是一張臉都氣黑了。“我所有的家業,都是我們夫妻兩共同打理來的。哪裏輪到你一個青樓賣笑的姑娘在這裏指手畫腳!”他和六嬸幾十年的感情,什麼大風大浪沒有一起經曆過。這一個青樓來的娘們居然在這裏大放闕詞,連六嬸要謀害自己的話都說出來了。
一邊是好容易原諒自己,令他心存愧疚的六嬸,另外一邊卻是在這裏無理取鬧,盯著他家財的外室,孰輕孰重,孰是孰非,罔六叔不用腦袋也想得到。他一怒之下,也不忙著指揮管家去整理財產,而是直接命令他,找人把拒霜送到城外的別院去,沒他的命令,不準接她回來。
那拒霜萬萬沒有想到,這原配一回來,自己竟然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她頓時哭哭啼啼起來,捂著自己的肚子,喊著罔六叔不看僧麵總是要看佛麵。六嬸聞聲過來,自然是十分大方地替拒霜求情,讓罔六叔為了孩子著想,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把拒霜送到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