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人聲傳來,驚醒了在睡夢中的女孩,小小的身子爬下了床,剛打開房門就被壯碩的奶媽壓在了身下,奶媽的脖子不斷冒出血來,女孩動彈不得,隻能看著奶媽的血慢慢染紅了自己的衣服,像是朵朵紅花綻放。
她隻是靜靜得看著這一切,旁觀著。
她看到了大刀砍進肉體,鮮血噴湧而出,丫鬟,仆人一個一個的倒下,聽著刀子捅進肉體的沉悶聲,以及慘絕人寰的哀嚎聲,那般淒厲,似是死前的最後掙紮。
五歲的她沒有同齡孩童的天真與爛漫,沒有集萬千的寵愛,甚至……沒有名字。
一切的一切源於女孩的出生,母親生產時大出血而亡,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離開了人世。自此父親每每看到她時眸中永遠充滿了憤恨與悲傷,是的,她知道那是對她的厭惡。那樣的眼神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小小的女孩是不懂父親對於母親的愛的,確實,究竟是怎樣的愛會令一個父親在失去妻子後不是百倍疼愛子女而是將女兒視為殺人凶手的?她真的不懂。
女孩真的很想像其他孩子那樣有父母的疼愛,隻是她從來都是孤單的,在女孩身邊的隻有奶娘一人,但那奶娘也非盡心盡力照顧,隻當是個避難處——不用做苦力。
仿佛四歲那年聽到奶娘和花圃長工的交談猶在耳邊,“你當我願意照顧她啊!傻傻愣愣的一個丫頭。還不是看在清閑不需要拚死拚活的做苦工,你瞧我這身板,若做苦工定是被人壓榨個沒完。”聲音淺淺低低的,卻像是極力在擺脫髒東西般不自然。“李大嬸,雖說老爺對小姐不聞不問的,但她總是府裏的小姐,管家倒是不敢太苛待了她,吃穿還不錯吧!”不等長工說完,那奶娘就賊笑著說:“這倒不假,不瞞你說,這也是我待在那半死不活的丫頭身邊的原因之一,這樣我們家二狗子才能有足夠的營養啊!”二狗子是奶媽的小兒子,言下之意是不言而喻的。那長工卻是滿臉佩服。
奶媽與長工的聲音越飄越遠,終至聽不到。女孩瑟瑟發抖,兩臂緊緊的環抱住自己,越來越緊,似要將自己揉捏在一起,塞進那小小的軀殼。
刀劍相搏,愈演愈烈,哀嚎聲不斷,終至無聲。
艱難的從奶媽的身下爬出。及目一片狼藉,地上躺滿了人,隻是小小的女孩並不懂死亡,即使離得再近。
她突然很想看看爹,那個自三歲之後就不準自己出現在他麵前,也從來不來看自己的爹,隻是心裏有些害怕,不知他會不會又像上次偷偷看他被他發現後,不準她出房門半步來懲罰我,或者他也會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樣,任自己怎麼搖動都不再理睬。
無聲無息的可怕。
書房的門大開著,女孩走了進去,又是一片狼藉,茶杯與茶壺碎了,畫卷與藏書散了一地。她看見爹爹趴在了書案上,背上插了一把刀,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她想要碰碰他,但是還未等走到父親的身旁,就已被人攔腰抱住,,轉頭看到的是一個穿著黑衣,蒙著麵的人,眼神凶惡。“想不到居然還有個活口,應該是文尚書的千金吧!長得倒是蠻水靈的,可惜了,可惜了。”
說話間就要伸手抽出那把斷送了無數人命的大刀,或許是女孩意識到了危險,趁他拔刀之際,我張口就咬了他,狠狠的,似要咬下一塊肉才來罷休,那人吃痛鬆了手,她連忙跑出了書房,一直跑一直跑,不敢回頭,朝著後山的方向跑去,那人卻也在不停追我,叫囂著。
女孩從未踏足過後山,不知後山是一處斷崖,此時的她已是站在了崖邊,進退不得。
懸崖深不見底,雲霧繚繞。
黑衣人早已追上了她,揮舞著大刀朝我逼近,她後退,他向前。終至女孩一腳踩空,掉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