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6(1 / 1)

大雲的天空在周天墜落的刹那破曉,刺眼的陽光夢幻般地從雲層迸射而出,無風而動的錦雲旗飄蕩在城門樓上,太子威風凜凜地站在人群的最前麵,看著無邊的天際幽幽地說了一句:“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跑。”

站在旁邊的張灝和溫博軒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誰也沒有言語。

“走,打道回府。”折扇一收,誰也沒有看清的瞬間,太子縱身跳下了城樓。飛揚的錦緞飄逸而招搖地迎著最初的陽光散落在人群最矚目的位置。

“太子……”

“太子……”

張灝和溫博軒伸手去抓,雙雙落空。

身後的隊伍早已整齊有序地陸續往回撤退,清一色的雲錦靴落地有聲踏步向前。

行進在隊伍最後方的張灝停下來偷偷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溫博軒,正在想事情的溫博軒一時不察,差點被弄倒了去,張灝一時間誇張好笑地望著他毫不遮掩眼中的光芒。

瞧得溫博軒愣得不輕。

張灝指了指上麵,溫博軒抬頭往上,除了已經破雲見日的天際,什麼也沒有。張灝也不覺得他沒有察覺到太子剛才那一瞬的變化。哼!裝什麼裝!又沒人跟你搶功勞!

溫博軒望著已經走遠的張灝和一直步行往太子府而去的隊伍,他承認不是沒有察覺太子那麼明顯地變化,但讓他疑惑不解的是他竟然真的在意消失不見周天的安慰,不是明明知曉是一出戲麼?為什麼還會如此在意呢?他不免又抬頭望了一眼天際,為什麼連他也感覺太子對周天不是明顯地報複那麼簡單?

但是眉頭微微展露的隱忍與不耐在他望見拐角路口的身影後,恢複平靜。無妄吃痛地摸向後頸,望向誇張布置的洞府,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張燈結彩的氣氛加上堪稱豪華排場的偌大廳堂,還有走進走出,完全當他不存在的女婢,不解地摸摸身上布料粗製的服飾,再細細打量一眼廳堂正中那個紅彤彤的喜字,正當他以為自己幾乎要想起來什麼的時候,青罩白衫垂吊碧玉的腰佩上赫赫然繡了一個奇臭無比的識不出形狀的字,也沒有強加修飾遮掩的就這麼大剌剌地這麼露著。無妄覺得,他定是佛緣修得不夠,身體狂妄叫喧著的不是屬於浮生的那一部分還能是什麼?

深深地閉上眼,藏在腦海的記憶即使過了兩億三千年依舊那麼清晰——

她曾經那麼真誠含笑著說要送師兄弟們每人一件禮物,可拿出來的卻是因為那人嫌棄不願意收下,她又嫌浪費隻好拿來改裝過後,分解成一人一件的美其名曰禮物的東西。

幾乎所有的師兄弟們都嫌棄她不堪入目的繡工,紛紛表示,還好是男子,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她還因此把說得最多的七、八兩位師弟騙得落水,按照她的話說,倒是便宜了一眾窺伺已久的眾仙娥們。

至此,無妄禁不住搖頭失笑,他雖記不清兩位師弟是如何的悲苦無助的樣貌,但是她那張揚一掃往日陰霾的笑顏卻從此印在他心上。好像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總是低頭走在人後的小師弟,而是,開朗也會大笑,煩惱也會打架鬥毆的雲隱山雲枬真神坐下最頑劣最令人頭疼的關門弟子。

記得她也曾問過,大師兄,不是說凡人都愛世俗的東西麼?怎的我繡的就真的這麼見不得人麼?

見不得人麼?

——我如月本就不是蒼茫大地最宏偉的存在又何須承接妄圖傾巢的歹念?我如月本就不是至真至善之人又何須為了叫的好聽的虛名白白葬送這麼難才得來的愛情?……我如月就真的這麼見不得人麼?我如月的愛就真的這麼見不得人麼?

他又想起了那些一直想要忘記的從前,那些虛無飄渺的存在。和眼前一團喜氣的場景如此衝擊!他想她也不過就是比平凡地女子多了那麼一個不容於世的身份,旁的,又與她有何關係?

又有何關係?

“阿彌陀佛。”無端端隻得念一句佛,掃一掃積在心裏的煙塵。

倒是眼前的這番景象,又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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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點一點,過節好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