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五夫妻的鹿鳴院到處彌漫著肅靜之氣,下人連走動都輕了,四太太一聲怒吼,“你給我閉嘴?”一句問責五爺的話,旁人就如寒天落雪般,趕緊有多遠溜多遠,再不敢行錯一步。

尹嬌才到門前,麵前出現的人讓她呼吸一窒,他怎麼在這裏,尹嬌厭惡的轉頭,腳步不停的要進門去,手臂卻被拉住,尹嬌用力甩開,卻沒有撼動分毫,空著的右手揚起巴掌就要招呼上他的臉,被他一把攔住,低頭審視著尹嬌,眼睛裏有狂獅一般的瘋狂,“見你一麵這樣難,可惜你就是防得再嚴,躲得再遠,我也有法子見到你,你該感謝你還有這樣一位好兄長,可笑!”

隨即放開她的手臂,無視尹嬌的怒目相對,淡然的甩開袖子,離了尹嬌一步開外,“聽說尹千語有一位心上人,在牧裏?”

尹嬌眯眼看他,她保證,如果他敢再亂說,她定然會上去撕碎了他。

噗嗤一聲,尹巋笑出來,最後笑得都彎了腰,好容易隻起身來,還誇張的擦拭了眼角,慢步就要走了,“放心,我對那樣的女人沒興趣,不過。”

他轉臉過來麵對尹嬌,十分深意的說,“不過保不齊別人欲求不滿,求而不得,做出什麼你所謂的傷天害理的事來,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說完寒氣襲人,涼風隨他行走間朝著尹嬌撲麵而來,尹嬌一時明白了,陳薑舒的事是他傳出來的,可是,就為了見她一麵,告訴她他知道尹千語和阿依朵的事?

不對,尹巋雖然陰險狡詐,但是內宅的事情他沒有可能摸得這樣清楚,這裏是四房,他的手還沒有伸得這樣長,否則她倆今日一遇也不會時隔一年之久,尹嬌存心避開他,那他就肯定尋不著。

不知道為什麼,尹嬌想起那日尹五成親,二房的五姑奶奶,也就是尹巋的姐姐,尹五小姐那一身簡樸的素衣,還有怎麼看也摸不透她和諧的性子,笑眯眯的眼睛,如果這件事是她做的呢,會怎樣?

“若有人欲求不滿,求而不得做出什麼事來……”尹嬌恍然覺悟,跺腳罵了一句,“笨蛋尹千語,你這哪裏是愛她,你這是害她呀!”

轉身對芍藥說道,“去告訴千語兄長,讓他馬上去牧裏,要快。”

芍藥急忙點頭,轉身要走,又被尹嬌拉住,“讓他多帶些人,越多越好,要有武力的。”推一把芍藥,“快去。”

說完她吩咐春燕,“把院門關起來,平日伺候的都叫來前邊跪下。”

春燕點頭應下,又問,“五奶奶的人怎麼辦?”

尹嬌揮手,“我說的是院子裏麵所有的人。”

春燕愣了一下,趕緊去尋房媽媽,鹿鳴院還輪不到她安排,但是房媽媽不一樣,她可以。

尹嬌這才往花廳走去,整個院子隻有這一處有人聲,想認錯都難。

四太太一下一下捶著尹五,無聲哭泣的樣子似要把她傷心死,她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孽子,聽聽他說的什麼話,什麼不計較,不在乎,她陳家把尹家四房當成什麼地方了,處心積慮那麼些年,勾得她的兒子一心把個不會生養的女人風風光光的娶進門,風聲瞞得這樣緊,若不是她一心要查,恐怕不知道這一家子要被瞞到什麼時候。

陳薑舒滿臉憤然,又似解氣,又似痛苦,頂著四太太的責問,開口回她,“我亦不願,我亦想要過正常人的日子,夫君心悅我,我亦愛慕他,我們結成夫妻,有甚不可?若是為了子嗣,家裏兄弟眾多,過繼一個來,到底哪裏不行?”後一句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

“啪”一聲,陳薑舒捂了臉被耳光甩來帶累撲向了茶座,頓時劈裏啪啦碎了一地的碎瓷。

尹嬌盯著正要起身去攙扶的尹五,道,“兄長如果今日定要扶她,待爹爹來了,我便請他出麵,替你休了陳薑舒。”

尹五一時怔住,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搞不清楚事情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原先溫柔又有性格的妻子欺瞞他,妹妹視他為仇敵,母親說他忘恩負義不知對錯……

他怎麼了,大家怎麼了,到底是為什麼,尹五抱頭蹲下,愁苦的抓著頭皮,痛卻迷茫。

尹嬌看也不看他一眼,如果他永遠這樣分不清人情世故,是非對錯,那麼別人怎麼說,怎麼做在他看來都是在為難他,不體恤他。

看著一臉呆滯的四太太,尹嬌悲從中來,她的娘親,永遠都是最痛心的那一個,上去扶住她,四太太回神看見是尹嬌,眼淚就下來了,“嬌嬌,娘真的做錯了,娘不該縱著你哥哥,他本就是個棒槌,如今可好,怎麼收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