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根本完全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何才會被烙上“禁忌之印”,為何才加入異族的。
魔術師,你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終於停下腳步:“好了,這裏應該沒事了……怎麼了?”他注意到我看他的眼神。
“……不,”我笑了笑,“沒什麼。”我不想問他關於那個圖騰的事,總覺得那是任誰都不能觸及的,他心裏最深的黑暗。
就當作我剛才什麼也沒有看到好了,如果他想說,我等待著他終有一天自己來告訴我。在那之前,我會一直等待著。
瑞梵從不遠處跑來,在他頭頂盤旋的是朱雀。
“我遇到了景仲,他說他還沒有完成他要做的事,所以要我先離開,”瑞梵說著,“這是他交給我的,給花音用吧。”他遞過來的是一隻透明玻璃瓶,裏麵有水藍色的液體。
我接過瓶子,這個是藥嗎?
魔術師抱著我走到一旁的一個石蹲邊放下我,讓我坐在了這一片廢墟之上,緊接著,他二話不說地跪下身,奪過瓶子,打算給我上藥。
可是,可是!
“讓……讓我自己上藥吧,我……”我慌慌張張。
傷口,傷口在腿上耶!而且大家都在啊!
“不行!”他果斷地打斷了我,隨即又放低了聲音。
“這個傷是因為我……你就讓我賠罪吧。”
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聲音很溫柔。
當那水藍的液體淋上傷口,一股冰冰涼的感覺,一下子所有的疼痛感都消失得一幹二淨,連傷口也幾乎愈合得隻剩一條淡淡的傷痕了。
景仲真不愧是個藥劑師呢!
上完藥,他站起身,回頭看向他們:“好了,我們也該離開這了,任務完成。”
大家默然點頭,朱雀不動聲色地飛到我的肩頭,我站起身,是啊,該回去了……真的,要回去嗎?回去那個冷冰冰的地方。
我跟隨他們往前走,這裏早已是一片荒涼的廢墟。我當然認得這裏,當初,正是我一個人走在這條繁華的神族大街上,在這裏遇到了格奧爾格,他從馬車前救了我,我卻連聲“謝謝”也沒說便倉皇地逃開了。
回想幾日前還繁華的街道,如今隻剩瓦片磚牆,回憶幾日前在這裏幸福生活的人民,現在卻隻能聞得淒厲的哭喊,看到無助與恐懼的顫栗。
戰爭,這一切都隻因一場王室權利之爭,一場無畏的戰爭,當權利者沉浸在自己的利益之下,殊不知他的人民早已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就是戰爭嗎?我討厭這種東西,真希望永遠都不要再看到這種蒼涼。
暖暖的,一隻大手拍上了我的肩頭,從掌心溢出的暖流觸動了我,我抬頭看向身邊這個高大的人影,他表情淡漠,卻無法掩蓋住雙目流露而出的溫存。
他輕輕拉了拉我,讓我靠近他,示意我不要再去注視這片狼籍與荒涼。
可我的心卻不禁寒了一截。怎麼,我又讓你擔心了嗎?
這一路走來,經曆的傷心事實在太多了。但事情總會有要為之畫上句號的一天。
終於,要離開神族了。我看到了不遠處高高聳立的城門。金色的門,巍峨,莊重。但此時此刻,卻難免顯得有些悲涼。
我不由自主地想在離開前再回頭看一眼這座充滿感傷的神族聖城,但身旁的魔術師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那隻寬厚的手掌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的耳畔聽到他低柔的嗓音:“花音,不要往回看。我們已經不屬於那了。”
我沉默了一會,本想按他說的不再對它有絲毫眷戀,但似乎上天還在提醒我。其實,我並不是完全沒有眷戀。
我的眼角還是看到了天空中異常的火光與波濤般滾滾的黑煙。
火災,是一片足以渲染天空的火紅。
那個方向……?!
我猛地推開魔術師的手臂,那裏……是小愛的住所!那裏,是一片沒有人會踏足的冷殿!
那麼……小愛呢?她逃得出來嗎?萬一逃不出來呢?還會有誰能救得了她?那麼……她會怎麼樣?
不!對我來說,她是一個親愛的、可愛的卻又是個那麼可憐的妹妹。現在,萬一她真的有什麼事,那麼除了我,還有誰能幫她?
我起步想走卻被魔術師攔下了。
“你找到你在幹什麼嗎?”他的語氣稍帶了些惱怒。
“我當然知道。”我也回答得幹脆。時間不多,不容許我浪費半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