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傳功(1 / 3)

毓秀公主又驚又急,扶住吳歌,叫道:“伯伯,他打敗了春田正雄,怎麼自己會受傷?”

紅葉歎了口氣,道:“他的雷神三擊遠未到圓熟之時,強行使用,隻會反傷自身。”一邊說話,一邊從翻倒的藥櫃中掏出一枚朱紅藥丸,給吳歌服下,又取了金創藥,重新給吳歌包紮了刀傷。忙完這些,才去處理自己左肋刀傷。

那朱紅藥丸頗見神效,不過一會,吳歌淡若金紙的麵龐漸趨紅潤,隻是神情萎頓,依然昏迷不醒。毓秀公主急道:“伯伯,他……”紅葉搖了搖手,道:“此處已非久留之地,我們先離開再說。”去後院牽了兩匹馬,他與吳歌共乘一騎,毓秀公主單乘一騎,飛馬出城。

三人往南急馳,狂奔了一個時辰,忽又轉向東南,一路上兜兜轉轉,一會爬坡,一會涉水,直折騰了三個時辰,四周暮色蒼茫之際,一座巍峨的大山出現在眼前。

三人縱馬進山,在密林中摸黑走了數裏,轉過一個山坳,耳畔水聲轟鳴,眼前霍然一亮,一道十餘丈寬的百尺飛瀑如玉龍般奔騰在前。

紅葉道:“下馬吧。”翻身下鞍,將吳歌扶了下來,毓秀公主也甩蹬下馬。

毓秀公主不明所以,正待相詢。紅葉指著眼前飛瀑,道:“這道瀑布之後,有一個天然洞穴,是老夫以前采藥時發現的,此地極為隱秘,一路上我又故布疑陣,東瀛追蹤之術便是再強,也休想找到這裏。”

毓秀公主心中一鬆,道:“我們……要在此呆上多久?”

紅葉猜到她心中所慮,道:“公主放心,吳歌所受之傷非重,一日可愈,介時護衛公主南下,不會耽誤國家大事。”

毓秀公主聞言又是歡喜,又是感激,叫了聲:“伯伯。”聲音哽咽,說不下去。

紅葉微笑道:“不必多言,隨我來吧。”背起吳歌,當先引路。三人沿著瀑布旁的青苔小徑艱難攀登,攀了七八丈高,越過一道溝壑,衝進了瀑布後的洞穴。

這洞穴極大極深,往裏走了五六丈,地麵漸趨幹燥。紅葉用火楷點亮了壁上的油燈,周遭的一切便溫暖明亮了起來。

毓秀公主驚奇的發現,洞穴之中石桌石椅,鍋碗瓢盆,臘肉清水,一切起居飲食,竟是一應俱全。想來紅葉經營此處已非一時,多年前便已預留了這條退路。

紅葉扶吳歌在石床上盤膝坐下,自己坐在吳歌身後,對毓秀公主道:“公主,老夫現在為吳歌運功療傷,六個時辰內,不能有絲毫驚擾,這守關護衛之責,就要勞煩公主了。”

毓秀公主點頭道:“毓秀明白。”

紅葉道:“多謝公主。”閉目斂神,約莫過了半柱香光景,忽然伸指點出,從吳歌頭頂“百會穴”開始,順著督脈二十九處大穴,一路點了下去。

毓秀公主暗道:這好象便是傳說中的少林神功一指禪,我一個外派之人,不宜窺視人家武功。當下轉過身去,麵壁而坐。

洞穴中不知時辰,毓秀公主靠著石桌,漸覺困意襲人。她連日來奔波勞頓,擔驚受怕,實已是精疲力竭,初時尚可靠一股堅忍之誌咬牙硬撐,此時處境相對安全,緊繃的心弦一鬆,睡意便如波濤洶湧,一浪接一浪地侵襲上來。

她實在抵受不住,伏在桌上睡了過去。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忽聽吳歌大聲叫道:“伯伯,伯伯。”

她一驚醒來,隻見吳歌正扶著紅葉大叫,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竟似已痊愈了,而紅葉卻全身上下如遭水淋,整個人便如同剛剛從水裏爬上來一般,原來灰白參半的須發盡皆全白,竟似老了十餘歲一般。

毓秀驚得跳了起來,道:“伯伯怎麼了?”

吳歌眼中淚花閃動,道:“伯伯用他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地藏心經救我,耗盡了功力。他……他現在武功全失,形同常人了。”

毓秀公主想不到紅葉救人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不由奇道:“伯伯說你的傷不重,怎麼卻要耗盡功力來救?”

吳歌道:“我的傷是不重,本來調理個半月也能好……”說到這裏,淚水盈眶,說不下去。

毓秀公主霍然明白,紅葉之所以不惜耗盡全身功力速愈吳歌,那是不想耽誤了她的行程,那是何等的慈悲之心。她感激涕零,跪倒在地,磕頭道:“伯伯大恩,毓秀來世便是作牛作馬,也當報答。”

紅葉勉力一笑,道:“公主言重了。”喘了幾口粗氣,努力提起精神,對吳歌道:“吳歌,你何必難過?伯伯本是佛門中人,修佛悟道才是正途,武功不過是旁枝末節,有什麼好難過可惜的?”

吳歌道:“伯伯數十年性命交修的武功,怎麼能說是旁枝末節?”

紅葉歎道:“正是我年青之時,爭強之心太盛,這才去苦練武功,誰料武功越高,好勝之心越盛。貪、嗔、癡三毒,無一能免,大違佛門弟子慈悲普渡的本意,若非這十餘年來,遠離武林紛爭,隻怕仍然迷途難返。現在武功全失,正好潛心向佛,焉知不是釋尊感召,善莫大焉?”

吳歌雖然自小也熟讀佛經,但他性子飛揚跳脫,實不是釋道中人,加上年少氣盛,雖然聰明,卻實是沒有紅葉這般透澈睿思的境界。隻是悔恨自己連累伯伯,但生怕惹紅葉傷心,一時便不敢再多言。

紅葉知道吳歌一時不能想通,並不在意,他十餘年來苦居塞外,悉心培養吳歌,也不是為了要培養一個佛道高僧,那是在圓他自己心中的一個夢想,現在看到吳歌守諾重義,敢擔大責,心中殊為欣慰,道:“吳歌,你此番傷愈,功力更是倍增,雖然仍無法使動‘雷神之錐’,但施展‘雷神三擊’當不是難事了,你且運氣看看。”

吳歌聞言一驚,急忙暗運內息,隻覺一股浩然之氣在周身諸脈流轉自如,不由百感交集,道“伯伯,你給我療傷,本不會耗損如此多的元氣,你是有心把內力傳送給我。伯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紅葉歎道:“伯伯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還不明白?”

吳歌心中難過,哽咽道:“我知道伯伯的苦心,可是……我怎麼受得起啊。”

紅葉微微一笑,道:“隻要你能記住伯伯這十多年來的苦心孤詣,做一個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好男兒,伯伯縱是身墮阿鼻地獄也不枉悔,又何惜區區內力。”頓了一頓,又道:“伯伯聽到你這兩日的所作所為,很是欣慰。那春田正雄武功之高,手段之狠,心計之深,俱是百年難得一見。你麵對這樣厲害的對手,能明辮是非,無所畏懼,更能鬥智鬥勇,堅忍不拔,你爹爹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高興。”言罷,抬頭望著洞頂,大聲道:“吳兄弟,紅葉不負所托,你英靈不遠,當可放心了。”心情激蕩之下,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