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這一幕詭異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薑鴻撲到石欄前,探頭下望,當真是高得令人眩目,臉上掃到罡猛的天風,心中霍然想起:剛剛進殿之時,已覺奇怪,隻是當時不知怪在何處?現在終於明白,剛剛的大殿明明門窗未開,卻有涼風拂體,原來一切竟然都是幻象。
隻聽那文士對上官怡人道:“你怎麼知道全息影像的?”
薑鴻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喝道:“什麼是全息影像?黎正南,你把我父王怎麼了?”怒喝中,猛地轉過身來,卻不由征住,呆呆地望著前方。
眾人見他神情異樣,急忙轉過身來,隻見身後那入口處不知何時站著一人,紫袍長須,正是那剛剛消逝的島王。
那文士黎正南見狀,臉色微變,快步走到島王身邊,低聲道:“王駕不宜現身。”
島王虎目含淚,道:“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向我動手。”說完,重重歎了一口氣,歎息中盡是無盡的失望與傷心。
薑鴻心中百感交集,顫聲道:“父王,父王,真的是你嗎?”一邊說話,一邊走上前來。
島王道:“鴻兒,你很好,沒有讓父王失望。”
薑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孩兒,孩兒……”心情激蕩之下,語聲哽咽,一時說不下去。
島王俯身將他扶了起來,轉身對黎正南道:“傳下王詔,逆首已誅,其他人眾,但凡投誠悔過的,一律免罪。”又對十八名負劍武士中領頭的一人道:“元英,你調天狩營,就地解除他們武裝,分散遣出宮去。”
眾人見他剛剛經曆反叛之厄,喪子之痛,於悲痛之餘,立刻便能連下這兩道王詔,一來安撫人心,二來調兵換防,當真是切中要害,重中之重,其心智毅力,實無愧一代王者。
那名叫元英的武士應聲得令,急去傳詔,堪堪走到那入口處,忽聽碰的一聲,大門猛地合上,若不是他住足的快,隻怕一鼻子便要撞到門上。
眾人都是一驚,那武士元英怒喝道:“是誰擅關大門,還不給我打開?”
門內竟然傳出一個細細的聲音道:“奉大玄天無量尊不動明王法旨,請島王穹頂留駕。”
這聲音雖細,但在場諸人都是高手,聽得明明白白。島王的臉色也自變了,走到門前,沉聲道:“百裏蛟,你敢叛我?”
門內寂廖無聲,隻怕那石室早已去得遠了。島王陰沉著臉轉過身來,環視著眾人,道:“不動明王是什麼來頭?”
眾人麵麵相覷,吳歌覺得這個名號好熟,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聽過?忽聽上官怡人低聲道:“遼東胡家屯。”吳歌腦中霍地一激靈,登時想起當日護送毓秀公主上京,在遼東胡家屯遭遇屍陣,那布陣的日本高手正是自稱是不動明王座下弟子,不由脫口道:“是日本人。”
“日本人?”島王看著他,道:“日本何時有這號人物?”
吳歌也隻是猜測,哪裏答得上來。上官怡人道:“這個不動明王成名不過十餘年之事,而且似乎足跡未出日本列島,所以威名雖盛,日本之外的人卻未必知曉。但在日本,關於不動明王的傳說,隻怕是婦孺皆知。日本人將他當作神一樣的崇拜供奉,傳說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便是日本天皇也對他頂禮膜拜,崇敬萬分。”
島王淡淡一笑,道:“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難道他當真是神不成?”
上官怡人微一沉吟,道:“我也隻是道聽途說,多年前我曾隨家兄遊曆東瀛,拜訪了東瀛奧山影神流的宗主岩城秀彥,據說他曾經在無意間目睹過不動明王殺人,他的名號為不動明王,你道是為何?因為他殺人是根本不用動手的。”
眾人聽的匪夷所思,薑鴻實不相信有這等事,冷冷地道:“手中若有火器,殺人當然無須動手出招,那又有何稀奇。”
上官怡人搖了搖頭,道:“不是借助外物,而是他真的不用動一根手指頭,甚至不用睜開眼睛。那岩城秀彥親眼看他盤膝坐在蓮花座上,身不動,眼不睜,一息之間便殺了六名武士,那簡直不是人世間該有的神通。這位奧山影神流的一代宗主睥睨一方,但說到這件事時滿臉俱是恐怖之色,連泡茶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眾人臉上都變了臉色,薑鴻道:“殺人不用動手,他是怎麼做到的?世上怎會有這種武功?難道他當真是神不成?”
他連發三問,看似仍在質疑,但聲音微微發抖,顯然已是色厲內荏。上官怡人道:“那岩城秀彥根本不願提起當日細節,似乎多說一句,那不動明王便會知曉怪罪一般,但在他眼中看來,那不動明王即使不是神,無疑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
她說到此處,島王忽然道:“這不動明王在日本既然有如此威名,想必事跡不少,那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上官怡人道:“此節便是最怪之處,雖然有不少人見過他的真身,但每一個人說的都不盡相同,有人說他是一個絕色女子,有人說他是一個須眉大漢,有人說他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更有人說他是一個銅頭鐵額,八手八腳的邪神,似乎他有化身千萬,廣被人間。”
她越說越是離奇。島王冷笑道:“不過是鄉野傳說,妖言惑眾,何足為懼。”陡然沉聲道:“不動明王,本王已在此恭侯,你還不現身?”
他這句話隻是淡淡說來,並不見如何提氣縱喊,但話聲如潮水般往四麵八方遠遠傳送出去,空中罡風雖烈,竟無絲毫阻礙,這一手內功修為當真是震古爍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