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連七八日,日子過得平靜安逸。吳歌隻管默經,東方父子自會把生活起居安排得妥妥貼貼。春田淳子甚是乖巧,不再冒險下海捕魚,隻跟東方父子說,吳歌吃不慣浙菜。東方詩霏會意,此後一日三餐便由春田淳子親手下廚,壽司、烤魚、團飯,諸般東瀛風味終於讓吳歌一解饞蟲。
東方詩霏性子極穩,並不催促吳歌默經進度,也不著人打聽。吳歌便每默一千字,便著春田淳子叫東方美璧來取。這七八日來,起碼默了三萬多字,東方美璧的臉色卻一日比一日難看,卻居然並沒發作出來。
春田淳子又是好奇又是擔心,她情知吳歌所默經文並不合東方父子之意,隻是她恪守禮節,從不敢向吳歌默寫的經文中看上一眼,所以並不知有何蹊蹺?直到十日之後,東方美璧的臉上才露出了喜色,雖然刻意掩飾,但還是被細心的春田淳子看了出來。
又十餘日,這天吳歌忽然問:“我們到哪裏了?”
春田淳子這二十餘日來,無時不在觀察船速航向,聞言答道:“若船速不減,明日可到琉球。”
吳歌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上鋪好的宣紙,道:“這是最後一章,今晚我們奪船,走人。”
春田淳子登時心頭一陣狂跳,點了點頭。
***
三經時分,吳歌把寫就的最後一章壓在端硯之下,與春田淳子乘夜色摸出門去。以他二人的身手,幾乎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大船的右舷,隻要解下一艘救生小艇,便能無聲無息地隱沒於茫茫大海,無邊夜色之中。
吳歌運掌如刀,輕輕一劃,切斷纜繩,將百十斤重的小艇舉了起來,往舷外扔出,小艇甫一脫手,迅疾又出一掌,推在小艇艇首,這一掌蘊含“雙龍變”中出神入化的綿勁,十餘尺長的小艇在空中打著旋兒,如風中落葉,轉落海中,竟無發出半點聲響。
二人縱身躍落,跳入小艇之中,操槳便劃。一口氣劃出了十幾裏,夜色中巨大的東方世家大船已朦朧不清,吳歌按不住心頭狂喜,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老子再不受那醃臢閑氣了。”
話音未落,忽覺屁股上濕漉漉的,似乎濕了一片,還未回過神來,隻聽春田淳子驚叫道:“公子,小艇漏水了。”
吳歌腦中“嗡”的一聲,一個念頭急閃而過:難道,東方詩霏做了手腳?急忙往外撈水,隻撈了兩下,隻聽“啪”的一聲,整隻小艇竟然四分五裂,散了架了。
吳歌雖然會水,但驟然跌入海中,促不急防之下,已喝了兩口海水,眼鼻皆辣,好在他反應極快,立時閉住呼吸,踩水上來。
春田淳子水性極佳,甫一落水,便迅即遊向吳歌,卻見吳歌踩水露頭,不由喜道:“公子,你會水!”
吳歌勉強一笑,道:“我屬蛇的,沒這兩下怎麼對得住這屬相。”
春田淳子被他說得破驚一笑。兩人雖然都會水,但都知道在這茫茫大海之上,若是無所憑依,縱然你水性再精,總有精疲力竭之時,而且此時海水水溫較低,在水中待得久了,體溫不斷流逝,體力耗損極大,低溫便可致命。
二人環顧四周,見不遠處有一塊稍大的船板在波濤中載浮載沉。二人急忙遊了過去,攀住了這塊船板,這才稍緩了一口氣。吳歌問道:“此去琉球,還有多少海程?”
春田淳子道:“隻怕……還有近兩百裏路。”
吳歌倒吸一口冷氣,這兩百裏路若在陸上,自然不在話下,可是現在卻是冰冷的水路,縱然他內力深厚,但能不能撐到,也是吉凶難料。他對春田淳子道:“這塊船板浮力有限,隻可載浮一人,你上去,我推著你走。”
春田淳子急道:“不,公子上去,淳子水性好,淳子推著公子走。”
吳歌搖了搖頭,道:“你內力修為不足,不可在水中多待。”
春田淳子急道:“不,公子是千金之軀……”一言未盡,“嘩”的一聲,她已被吳歌一手提了起來,放到船板之上。
春田淳子急道:“公子……”卻見吳歌正色道:“你若不想我分散心神,徒耗內力,便乖乖地趴在船板上。我若撐持不住,自然會叫你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