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攻陷平壤城之時,吳歌心中便已緊張萬分,又想撞見不動明王,又怕撞見不動明王,他在戰前已事先交代各軍將領,若有看到一個舉止奇怪的金甲怪人,請立刻派人知會自己,隻是直到戰事平定,也沒見有人說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人。還是上官怡人聰明,跑去問最後伏擊小西行長的查大受。查大受想了半天,一拍大腿,道:“金甲怪人是沒看見,但小西行長身邊有一個黑袍人,一裘黑袍從頭罩到腳,軍官不象軍官,士兵不象士兵,倒是有點奇怪。而且那黑袍人身邊一個日軍武士極是厲害,能手接強矢,刀法極狠,近身者概莫能擋,折了我十幾個兒郎。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讓小西行長逃了出去。”
春田正雄在西城城頭用火槍襲殺李如鬆,險些得手,這是吳歌和上官怡人親眼所見,兩人聽到查大受的描述,無不立刻想到那極厲害的日軍武士,應該就是春田正雄。而那黑袍人能與小西行長並行,並得到春田正雄的拚死保護,除了不動明王,還真想不出第二個人有此殊榮。
隻是不動明王做那般掩人耳目的打扮,所為何來?難道在白雲峰雪窟一戰,她傷重如斯,一直複原不了,藏在日軍當中,是怕被吳歌發覺?
兩人想不通此中的關鍵,但毫無疑問,不動明王當日確在平壤,要知道春田正雄武功雖高,但若沒有不動明王的指點,他是決計無法計算到吳歌“雷神封印”轉息換氣的節點的。上官怡人見吳歌心事重重,心中不忍,便道:“要不,我喬裝打扮,去日軍中探探消息。”
吳歌大吃一驚,道:“那怎麼可以。”
上官怡人見他緊張如此,心中倒是一甜,道:“我的易容術,你也見過了,本小姐若是稱第二,這天下間隻怕還沒人敢稱第一。你放心吧,沒事的。”
吳歌道:“不行,不行,我不放心,要去也是我去。”
上官怡人笑道:“你不通日語,去了也探聽不到什麼。再說了,我有隱身法衣啊,全身而退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吳歌還是搖頭,道:“你那隱身法衣是不動明王給的,焉知她有沒有破解那法衣的法門?而且神龍九變中的蟄龍之變以觸息識物,未必要用眼睛看的。我……我在問天閣失去過你一次,我……我決對不會失去你第二次。”
這是二人自再度重逢以來,吳歌第一次鼓足勇氣表白心跡,這番話說完,他已是滿臉通紅,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連看都不敢看上官怡人。上官怡人也想不到他會在此時此刻表白心跡,意外之下,心頭鹿撞,一張俏臉也自紅了,隻是臉上戴著的人皮麵具遮擋住了,但是一雙原來就美麗動人的雙眼愈加水汪汪的,便似要滴出水來一般。
吳歌看了半天腳尖,見沒什麼動靜,忙不迭地又抬頭看個端倪,正好看見上官怡人正笑嘻嘻地看著他,不由臉上又是一紅,道:“我……我……這般說,你……你不生氣嗎?”
上官怡人道:“生氣啊。”
吳歌大吃一驚,臉色有點發白,道:“我……我……”
上官怡人道:“我生氣你為什麼這麼遲才說。”
吳歌大喜,道:“你……你……你的意思……是……?”
上官怡人笑道:“你……你……你……不但是個大淫賊,還是個大苯蛋。”
吳歌直到這時,才確信上官怡人心中已接受了自己,誠如她所說,自己當真是個大苯蛋,人家一個千嬌百媚的千金大小姐,陪著自己到兵連禍結之地犯險,賭上自己的性命清譽,所為何來,難道還真的相信她說的,為了國家大義?人家沒著沒落的跟了自己這麼多天,自己直到現在才敢鼓勇表白,難道不是大苯蛋?
想到這裏,吳歌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欣喜,又是感激,忍不住一把拉住上官怡人的手,道:“是,是,我是大苯蛋。我這個大苯蛋發誓,我要用一生守護我的七小姐,讓你平安喜樂,無憂無愁。”
上官怡人心中雖也甜絲絲的,但此處實在不是拉拉扯扯之地,道:“誰要你發誓啦,好啦,快放開我,叫人看見啦。”
吳歌笑道:“你現在是易容身,男兒裝,就算別人看見了,也隻以為我在拉一個兄弟的手,那又怎樣?”
上官怡人“呸”了一聲,道:“你少來,若是讓人覺得你有斷袖之癖,你就麻煩大了。”
吳歌終究比不上上官怡人那般學識淵博,根本沒聽明白,還道:“斷袖之癖?什麼是斷袖之癖?”
上官怡人連耳根都紅了,跺了跺腳,趕緊回營。吳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急忙跟上,呐呐地陪笑道:“我……我哪裏又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