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張一張的翻閱著那本畫冊,那本厚達幾百頁的畫冊。
畫卷上,有左鋒朝氣的臉龐,有我微笑的模樣,有校園寂靜的早晨。
我從來都不曾知道,陳左冷也畫得一手好畫。
我以為,他那雙修長而白皙的手,隻可能是用來遏製我某些行為的。
我以為,他那雙冰冷的不帶一絲溫暖的眸,是用來諷刺我的。
嗬嗬,老天,我是不是,看錯了他?
之後的畫卷,我並沒有看完,因為我不能堅定地告訴我自己,看完那些厚厚的畫卷之後,是否還有勇氣去恨他。
一個人的心意,是可以通過那些畫表達出來的。
他把我如同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一般畫在了紙上,現如今,我還要怎樣對他,才不至於讓自己方寸大亂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悄悄的將那本承載著無數個快樂的畫冊放回了原地,一如之前的模樣,看不出絲毫罷了。
隻是當時的我若是能翻一翻後麵的畫,可能就會發現一個驚天的秘密。
那個我一直在找尋,一直卻未找到結果的秘密。
它如同蟄伏的野獸一般,靜靜的躺在畫冊裏,我卻,諷刺的與它擦肩而過,不知分毫。
我想,若是我當時能夠知曉那個秘密的話,或許,最後的結局,就不會如此悲戚。
又或者,我的人生,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可惜,那些,都隻是‘如果’罷了。
老天的仁慈,就在於創造了如果這樣虛幻而充滿希望的詞語,去從未有一次可以實現這個詞的語境。
所以,我最終依舊是現在這個忙著幫陳左冷料理麻煩事的養女罷了,再無其他。
為了不吵醒他,我隻好輕手輕腳的將他的襯衫脫了下來,替他換上睡衣。
他那暴露在空氣裏的肌膚,如今正虎視眈眈的展現了主人的陽剛魅力。
肌理分明,精雕細琢這樣的的形容,大概就是說的這樣一幅身體吧?
那是連看上一眼,都會叫人羞紅著臉跑開的身體,那是若拂過一寸寸的肌膚,就會感歎造物主的偉大的一副身體。
我垂著眼瞼,盡量不去看那些誘人的畫麵,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幫他換完衣服之後,我已然累的全身都是汗。
天知道這是多浩大的一個工程,又有多麼考驗一個人的耐力。
“媽媽……”
輕輕的囈語,如同酣睡的孩童一般。
那臉上此刻脆弱的神情,叫人不敢打破這樣靜謐的時刻。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以為那聲脆弱的呼喚,隻出現過在夢裏。
“媽媽……”
又一聲。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那場血色的背景下,我無助的坐在媽媽的身邊握著那雙已經失去了生命的雙手,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一般。
我看著那滴晶瑩的淚,在燈光下折射出最耀眼的光芒,劃出眼角,消失在綿軟純白的枕頭上。
我看著左冷的樣子,忽然覺得這一刻的他,簡直就是以前的我。
多麼相似的悲哀,多麼相似的想念,多麼相似的,絕望?
我怕我忍不住,也會如同睡夢中的他一般,將淚水宣泄而出,便急急忙忙幫他蓋上了被子,想要奪門而出。
可誰知被子還未蓋上,他的雙手如同摸索到了我的存在一般一把拽過了我,按在了懷裏。
“你!”
我一聲驚叫還未說出口,理智已經使我將它吞進了肚子。
“放手!”
我悄聲警告道,若是他真的隻是假裝,定會聽得到。
可惜,除了緊緊的抱住,他再無其他動作。
“媽媽,別丟下我……”
他將腦袋深深的埋在我的發絲間,哽咽著說道。
那口吻,似乎失去了全世界一般不忍讓人拒絕。
我揚起的雙手,像是失去了電池一樣無力的垂了下來,此刻,我能怎麼辦呢?
我不會動手打他,因為我知道麵對這樣脆弱的他,我下不了手。
我也不能責怪喝醉了酒把左鋒扔在大街上的他,因為他心裏的苦悶,大概隻有我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