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遮住了眼,這個女子太灼眼,仿佛與她同行的,還有陽光。
她是誰?是否就是戚落口中的女子,能還我一個完整的夜蒙。
“夜鶯。”我聽見戚落喚她。
還真的是她,她為何能如此及時的出現在我們眼前,又是如何聽到我們的對話?
我冷冷的看著她,“你監視我們麼,還有你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戚落說,你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戚落拉拉我的袖子,在我耳邊輕聲說,“別得罪她,她是唯一能救夜蒙的人。”
她低下了眉,笑容裏有一絲哀傷,“從你到這座城市的那一刻,我就探到了你的氣息,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瞪大了雙眼,指著自己說,“我?”
她微微點了點頭,“千年前我們曾有過一麵之緣。”
“一麵之緣就值得你免去診金?還一找就找了我這麼久?”我仍是懷疑。
她走近我,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我來說一聲謝謝。”
她的眼睛瞬時沒有了焦點,兩顆烏黑眼珠落在了碧盤上,一頭利落的短發,越發顯得她容顏精致。
她在回憶。
“那時候的我暴戾,乖張。一心隻想治好我的喉嚨,隻要有方子,都要去試一試,犧牲再多東西也無所謂。我隻在乎自己。而那時候的藥方,大多出於裝神弄鬼的道士之手。其中的內容,現在想想,也實屬荒誕。但你知道麼。”她看向我,“溺水的人就連稻草也想抓。”
她繼續道,“有一天,我查到了一個方子說,隻要以人的眼珠入藥,數日,我的喉嚨就能恢複如初。但那時的我住在一個遠離村莊的山洞裏,來回的時間超過了一個晝夜。我若是去了,可能就被活活腐蝕而死了。
巧的是,那時候你正巧經過,我邀你進我的山洞一坐,變著法的求你幫我取一顆眼珠。那時候像你一樣不怕陽光的血族還很多,但他們大都死了。他們都太相信人類了,你說,他們怎麼可能讓我們這樣的怪物生存在他們身邊呢。況且,這永恒的生命,不就是他們日思夜想的麼,他們藏著不說,可心裏比誰都妒恨。
你擰不過我,就一個人去了那個村莊。一別,不過半日,你就回來了,手裏攥著的,不過是一顆貓眼,它被你衝的幹幹淨淨的,看不到一點血,在燭火下,有著寶石的光澤,我知道,從沒有人有那麼美的眼珠。
我怨你騙我,放著同族的情分不顧,卻拿了這麼一顆魚目來充珍珠。你沒有一絲慌張,眉宇間盡是風輕雲淡,“魚目也好,珍珠也好,隻要你不深究,他們就是一樣的。貓眼也好,人眼也好,拋開外表,它們不過是眼珠。這樣說來,你為什麼又要去傷害與我們酷似的人類呢。”
我猙獰的笑著,“這哪是酷似,他們不過是我們的食物罷了。”
“除了作息不同,食物不同,我們跟他們的差別是什麼?如果不看得那麼透,裝傻到底的話,或許我們能和諧共生,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你喃喃的說。
我知道這句話你是講給自己聽的,你們的經曆,我多少從子鳴那裏聽說了。你們被山民伏擊,死傷無數,逃出來的,不過渺渺。我笑你傻,把你趕出我的山洞,不願再聽你的長篇大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