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無言,隻得用眼睛狠狠瞪他。沒有風,那發絲卻是無端的飄動,他走的頭也不回,隻留我在身後一個勁的喊著,
“等我!”
記憶中的畫麵不受控製的重現,我坐在雨裏,而他,卻行走在我的心間。
我們在那大的驚人的屋子裏,四處走著。戚落說的沒有錯,極陰之地確實不大,再往下走,就是陽光普照。而那座巨大的書房,卻是坐落在這陽光深處。
大,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形容詞,遠不能形容我眼前所見。這裏的藏書少說也該經曆了千年,更新了千年。那些被曆代統治者毀掉的證據,如今都完完整整的呈現在我眼前。我和顏染分了兩邊,分頭去尋找可能留下的記錄。
那一摞摞的竹簡,擺放整齊,似乎如今都能聞到墨水的香氣。那個朝代的記憶,經過數千年封塵,卻依舊如新。我用手輕輕的拂過,那些微小的碎屑紛紛揚揚的飄落,那是時間的力量。我突然想起那個男人的話:
時間會刺破青春的華麗精致,會把平行線刻上美人的額角,會吃掉稀世珍寶,天生麗質,什麼都逃不過他橫掃的鐮刀。
從時間鐮刀下逃脫的我們,真的就可以安然活著麼?究竟是我們蒙蔽了時間,還是時間玩弄了我們?
我沒有細想,也不敢去想,跳入這生與死的怪圈,就再也沒有出去的能力。如果停止思考,活成一棵樹,那樣單純簡單,一晃就是數百年。
突然間,一本黃色的硬皮書就這麼巧合般的墜落在我眼前,我嚇了一跳,往身後一躲,竟是靠上了顏染。他有點張皇失措,臉竟是微微有些潮紅,他指著地上的那本書說,“我一眼就覺得這本書很奇怪,所以才過來的。”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不會撒謊。”我冷冷的說。
“沒。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撒過謊。”竟是一臉認真。
“是啊,想來你也不會對顏然撒謊。”他的眼睛就這麼垂了下去,那星光點點的眼睛,失了神采。
“對不起。”我用聽不見的聲音對他說。我本就不適合安慰人,這個時候也隻能充當沒看見,摸著他的頭發說,“太長了,該去剪一剪了。”
他苦苦的笑,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的!我會成為你喜歡的樣子。”
我咬了咬唇,沒有將那句話說出口,顏染啊,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原來的樣子。那樣張狂,那樣奮不顧身的去做一件事,以為自己可以把天下都踩在腳底。而不是現在唯唯諾諾的,卑微的靠改變自己來博得一個人的愛。
這時,他已經攤開了那本書,字跡如同一個女孩般的清秀,
“x年x月x日
新的書房已經建好了,好不容易才將倉庫搬空,原來這些年,我已經攢了這麼多書。外麵還真是亂啊,到處都是戰火,害得我的耳朵都不能好好用了。這麼多年下來,我也算明白了,曆史,不過就是一個圈。演來演去,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莫憶,我的弟弟,哥哥本就是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自然也是該和你同時死,可哥哥真的是怯懦啊,真的是不敢想象死後的世界到底會有什麼。但是,活著呢,活著的每一天我都會去想那天要不是我的任性,陪著我的,可能就不止是這麼一些書了。我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為了那個我連一麵都沒有見過的人,我賠了你。不過這次,我是真的下定了決心我會在明天,就躺在這裏,任陽光把我侵蝕而死。然後陽光會透過特質的鏡子,將這裏引燃,隻有火和陽光,可以洗清我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