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仍然在崩塌。
我甩掉了鞋子,赤著腳,踏在這一片斷壁殘垣上,輕輕哼著屬於千年前的歌。
那場劇仍然在演。
那是一個有關背叛與承諾的故事。雖然我早已在信件中溫習了一遍,卻始終無法淡然。閱讀,是一種滋味,將那話語重現成一幅畫麵,卻又是別樣的酸楚,錐心刺骨的疼。
記憶已串成了一條線,那樣的身體已與千年前無異,隻是我的內心早就被磨出了老繭,百毒不侵了。曾經想的是怎樣體麵的死去,而如今,我隻想用力的活下去。
畢竟活著,才有可能。
我踮起腳尖,想用手擦去子鳴臉上的眼淚。可我的手一碰觸天空,它就像是一麵鏡子般,碎了個徹底。我昂著頭看著這一場玻璃雨,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可是出了太陽?
清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正用手指著太陽,而它現在,炎熱異常。
已經是正午了,我惶恐的探視著四周,若是夜蒙這時出來,頃刻間便會化作飛灰!
果不出我所料,桃夭正一步步的將他引至洞外。
我喚他,他不應。
我急得直把他往洞內推,無奈我的力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前進雖是龜速,但也已岌岌可危。
我試著喚醒他,但結果我早已知曉。這是他的夢境,能救他的隻有自己。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是入了他的夢。
夢裏是一片田園花海,就連空氣都是滿溢的甜。他是個真實的美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膚牛奶般的流淌。隻是那白成透明的膚色讓我懼怕,懼怕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不見。他抿著笑,款款向另一端走去。
另一端站著的人,是假的我。我頭別了新摘的雛菊,在花海中一圈圈的旋轉,幸福的笑容連我都看著嫉妒。
我大喊:“夜蒙,別過去,那是假的。”
他停下了腳步,往四周張望。
我隻是一個旁觀者,他瞧不見我。
那邊的奚陌張大了懷抱,對著他大喊:“夜蒙,發什麼呆,快過來!”
他立馬邁開了步,我頓時心慌,也隻能不停的喊:“別過去啊!求你了!過去了你會死的!”
他問:“你是什麼人。”
我幾乎要哭出來,“我才是奚陌啊!”
他在那裏停了好久,好久。而後燦爛的微笑起來,“我憑什麼相信你呢。”
我一字一句的說:“就憑我愛你。”
他哈哈的大笑起來,“她似乎沒有說過愛我呢。”他仍然在前行,篤定的說:“我愛的東西,就在我的前方。”
我止不住淚,“你的前方隻有死亡。求求你,留下來。”
他回頭看著那一團空氣說:“那確實是值得我付出生命的東西。”他淺淺的笑著,流下了一行淚,“我們是不是該說再見了。”他用手擦去眼淚,“不,是再也不見了。”
他踏著莊重的步子,像是一個朝聖的信徒。
這條路的終點,是死亡。
我隻能無盡的喊著:“我愛你,我愛你!”我要將這一生該說的情話,都在那一刻悉數講給他聽,都怪曾經的我太任性,連一點情話都爛在心裏,這載著我滿腹溫柔的舟,在航行之前就葬身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