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緹將狐澤修帶回“好新鮮”小店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折騰了一整天讓她沒心思營業,想著反正這幾年來沒休息過,就當是給自己放一天假吧。
卷閘半開,她疲憊的將手中的腰包隨手往吧台一扔,拉一把椅子坐下。
狐澤修在東張西望,小小的水果店總麵積不過十來個平方,他卻興致勃勃,不住的打量。似乎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藏了五光十色的寶藏,每一處都能給他帶來意外驚喜,就連門框後那一道道劃作記號的圓珠筆橫線都瞧得有些出神。
蘇緹隨著他的視線,懶懶的說:“那是我小時候量身高留下的記號。哦,這個店呢,其實就是我自小生活、成長的家。因為幾年前畢業一直找不到工作,所以就它打開改造成臨時商鋪,開了這家水果店。”
說這話時,她的眼睛一地在盯著他看。
狐澤修繼續環顧著四周,點頭稱讚:“很不錯的店!”
她微有些詫異,按常人思維,一說到家和自小生活的地方,基本會在後麵接著問一句:“你的家人呢?”
她就在等著狐澤修問出這句話。然後終於找到一次可以令自己情緒暴發的借口,說不定能令他自難而退。
但是狐澤修並沒有問。
他似乎根本沒有家的概念。不知是否國外長大的思維不一樣,還是因為他同樣沒有了家人的原因?
想到後一個答案,一向冷硬慣了的蘇緹,心底莫名的抽了一下。
她站起來:“你也看到這個格局了,是由原來的一房一廳改造的。前廳和陽台都打開做了店麵,剩一間臥室是我住的地方,實在沒有多餘的地方讓你住。”
狐澤修視線從四麵牆收回來,說:“我就睡前廳地板吧,可以幫你守前門。你睡覺的時候隻將自己的房間門鎖好就行。”
蘇緹嘿了一聲。他自從醫院一路以來,所表所現象個不諳世事的陽光美少年,這回說話卻不知為什麼終於顯出了與他年齡相符的老成與細致。
敏感幾乎是她以生俱來的特質,因為缺乏安全感,所以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與及事都充滿著戒備、懷疑甚至恐懼。她的人生之路並不太長,然而就在這短短的24年光陰裏,她曾無數次的在驚懼與不安的交織中驚醒,然後徹夜難眠。
眼前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以她一慣謹慎小心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會帶到家裏來。但她偏偏這麼做了,而且,還準備同意讓他住下來!
她除了隻知道他的姓名年齡以外,其他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是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就是因為不甘心於五千元的損失?
還是突然動了惻隱之心?
不,不!在這個充滿不安因素的世界裏,不要相信陌生人一直是她的生存信條!世情冷暖,她早就麻木透了。
可她找不到應該拒絕他的理由!
狐澤修從背包裏拿出一疊紙證:“這是我的護照及其他證件,麻煩你幫我保管。”
蘇緹順手接過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這家夥看似莽撞直接,卻是極精於人心。說是讓我代為保管證件,不過是表以其誠。
當然,他能這麼做,說明人還是比較坦蕩的。
蘇緹看了一眼他的證照,咦了一聲:“你這個姓真特別,我一直以為你姓的是古月胡呢。想不到竟然是狐狸的狐。有這個姓的嗎?”
“當然!”狐澤修說:“狐姓自商古周朝就有了。比如狐卷子、狐突、狐毛…。”
蘇緹覺得好笑:“還有叫狐毛的?”嘖了一聲:“這都是些什麼人那!”
她隻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想要一個答案。
狐澤修卻特別認真的回答:“他們都是春秋時期的人物。公子重耳你知道吧——曆史上有名的晉文公。狐突就是重耳的外公。狐毛是狐突的兒子,也是晉國的國卿。還有狐卷子,他是魏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