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瑾點了點頭,對於安初雪的陳骨灰,眾人並無覺得有礙。倒是不遠處譚初珍眉間狠狠一跳,一手緊緊地捏著,眸中一道不為人知的狠厲一閃而過。與她同桌的夫人們自然是聽到這一句話,看了麵色忿然的譚初珍一眼,自顧自的飲茶,心中了然。
安初雪坐落在我身旁之後,隱約聽得張鶯鶯哼了一聲。抬眸望去,就見到張鶯鶯一臉不虞的看著我,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厭惡,我有些好笑。
張鶯鶯毫無顧忌的盯著我的麵龐許久,直至眾人發覺。我神態自若,任她看著,隻將她當作無人一樣。謝懷瑾有些不滿,欲要出口之時,明樂長公主卻突然出聲道。
“丞相家的小姐如此目不轉睛的,莫不是發現了極為有趣的東西?”
明樂長公主自坐到這一桌上來,便幾乎沒有開口,目光淡淡的望著遠處,神色思凝,似是看著遠處的風景,亦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今她突然開口,張鶯鶯自然是連忙收回目光,相比方才眉目驕傲之意收斂了許多,有些恭敬的回道。“回長公主,鶯鶯隻是覺得著江府的花苑修繕的實為華貴和新穎,甚至比皇宮好了多了。便貪眼看著迷了去。”
張鶯鶯一句話出口,便惹得謝懷瑾和謝夫人不滿,我心內冷冷一笑。也不知道這個丞相家的小姐今日是吃錯了什麼藥,一來就盯著我不放,繼而現在這一番話卻是一下子將江府推到了危險的地步。
張鶯鶯口中聽著像在讚揚江府花苑修繕別致有新穎,讓她目不轉睛,這一番話便是撇去了方才一直盯著我的無禮之舉。繼而順水推舟提到了皇家,意思是連皇宮都沒有的東西,你江府竟然如此盡善盡美。若是在將來,還不得越過皇宮了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能夠讓在場官家眾人的思緒一下子引到另一層深層的含義中去。我飲了飲果酒,看著張鶯鶯對著我幾近不虞和不知為何一閃而過的狠戾,目光一瞬像淬了寒冰一樣望了過去,張鶯鶯身形有些愣住。
待她回過神來之時,我又換做一如既往的模樣。聽完張鶯鶯的話,在氣氛一下子突然變得有些怪異的時候,我輕輕一動身子,珠環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待眾人慢慢回過神來時,隻見那發出聲音的女子微綻梨窩,朱唇輕啟。“花苑的確是伯父精心命人修繕的,在張小姐眼底,的確是覺得新穎而別致。”
張鶯鶯不知道我要說什麼,眸中有些不屑,“那又如何。”
我看著張鶯鶯,眸光盈盈曼妙,點著似有若無的嘲諷,“張小姐平日深居淺出,自然是不知道。這花苑在你眼中看著從未見過,實則隻是以平常百姓以鑿渠灌水,保障農耕收成的大致模樣為輪廓,再加上謝伯母的一些小修繕便有了這番模樣。”
眼看著張鶯鶯由原先自傲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鐵青,一番話說的她麵色越來越僵,我素手撫了撫手腕上白銀絞絲連環羊脂白玉鐲,瞥了她一眼。
“皇室之中自來就是精致華貴,怎是我們這小小的花苑所能比擬的。知曉張小姐第一次前來,實在是喜歡這花苑景色,但是張小姐這一番話實在是過譽了。”我特意將過譽二字咬音清晰。
張鶯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應道,“原來是這樣。”
方才張鶯鶯那一番話自然是讓周邊聽了去,謝懷瑾一瞬間神色不虞也收入到眾人的眼底。張鶯鶯是當朝丞相之女,丞相權勢之大,亦是皇後之兄長,誰敢與張鶯鶯硬碰硬。
張鶯鶯方才那一口黑鍋扣下來,罪名可實在是不小。沒想到我一番反駁,卻讓張鶯鶯打了臉,失了麵子。反而暗中指出張鶯鶯明明是第一次來,卻故意要將髒水往江府身上潑,居心叵測,不是大家小姐應有的模樣。
明樂長公主是皇家中人,經曆的暗潮洶湧多了,哪能聽不出張鶯鶯這一番話裏的意思。但是她沒有開口,亦沒有因為這一番話對江府感到惱怒。而是仿若置身事外的人,不看不聞。
而聽得我反唇相譏之後,素來平淡不驚的神色微微有些動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依然沒有出聲。
正當張鶯鶯將滿腔怒火打碎了往腹中咽下的時候,突然傳來男子爽朗的笑聲,眾人的目光一瞬間朝著聲音傳來所在的方向前去,便看到雲問寧朗聲前來,氣勢十足朝著正與江文璋談話的皇帝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