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依柔止了笑,就不再說話,靜靜坐著,身子繃著勁,坐得十分硬氣,卻是不說一句話。
我為自己事先毫無準備就莽撞衝進來,這時卻不知該怎麼辦而感到羞愧,但是我不能再在陶依柔這裏幹耗下去了。外麵琅蓉在等著,我若是長時間不出去,她該要擔心了。
不知如何再問,我便挑嚴重的說。
“二姨娘,你派的殺手老爺親自問了,那人已經將你供了出來。我實在想不明白,老爺為何到如今,隻把二姨娘你關起來,二姨娘就不怕老爺下一步動作?”
我院裏發生的關於這件事的細節,陶依然肯定不會全部知道,我覺得老爺肯定已經知道這是她做的。
陶依柔聽這話臉色比剛才更加憤怒,她是否在恨那殺手將她供出來?
“那殺手嘴挺嚴的,老爺用了一番非常手段,他才開口說話!”我仔細看著陶依柔的神色。
可陶依柔聽了我如此說,居然沒一絲反應,她憤怒的不是這個。
謀殺府裏小姐,被老爺知道了,此刻的陶依柔不是應該害怕嗎?可她的臉上卻全部都是憤怒,這很反常。
“怎麼,你還想借老爺的刀再殺了我才滿意?”陶依柔突然向我看了過來,目光狠厲,這些字都是她咬了牙,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一陣心驚,卻還是看著陶依柔,希望從她的眼睛裏再發現些什麼。她這話的意思是我害死了誰?
我苦苦思索,卻突瞥見陶依柔流了滿臉的眼淚,直向著我撲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報仇!”陶依柔邊撲過來邊喊。
我一邊急退著避開陶依柔,腦子裏卻瞬間明白了些東西。那晚後山下的紙錢,陶依柔的淚眼,還有謝懷瑾對陶依柔的包庇,江文璋明知陶依柔差人差點要了我的命,卻仍舊輕易放過了陶依柔。
是因為陶依柔身邊有重要的人死了?那人重要到謝懷瑾和江文璋都要一齊緬懷。可如此重要的人死了,如何這锘大的江府,居然一絲消息都不透?
越想越奇怪,陶依柔的血紅指甲已經再我脖子上摳了起來。我抓了陶依柔的胳膊用力,將胳膊擰到了陶依柔背後,將她的臉抵在了桌麵上。
陶依柔仍舊不住的撲打,嘴裏各種詞語亂罵。我隻按著她,暫時不動,等她罵夠了安靜下來。
終於陶依柔停了撲騰,隻就著桌子不停的流眼淚。我手鬆了鬆,陶依柔卻軟塔塔不願使力,無奈,我拉了她起來,她不用力站不住,我隻好抱了她的後背,使勁將她放到椅子上。
陶依柔不看我,雙目無神隻流眼淚,倒真像我把她怎麼著了。
我站她麵前,蹲下身來,她倒是看我一眼,可此時她要找我報仇,一腳踹我來,我也無法再防。
可陶依柔沒有動彈,我仰頭,對著她的目光。
“不管二姨娘你身邊離開的是誰,是以何種方式離開,我江慕知向天發誓,絕對於我無關。你若真懷疑有人害了他,你該好好查查,莫放走了真凶才是!”
我覺得自己說的情真意切,可陶依柔隻定定看著我,眼裏絲毫不見波瀾,她不相信我。我有些尷尬,站起身來,卻突然瞥見陶依柔嘴角漾起一絲冷笑。
我沒什麼奈何,這世上事本就真假難辨,好心當驢肝肺的事兒多了去了,我不再強求。
推門出去,卻赫然發現院裏站了個老婆子。我一陣緊張,這人是誰?是誰的人?我們說話她都聽到了?
我心裏疑惑,腳下卻直往前走,那婆子居然看見我也不疑惑,明明我是偷偷進來的,隻有琅蓉知道我此刻在這院裏。
“四小姐可還有要緊事?若是沒有,就跟老奴走一趟吧!”老婆子輕笑,月白衣衫穿的整整齊齊,頭發一絲不亂,都貼在腦袋上頭,又幹淨又爽利,我很喜歡,所以也覺得她不該是壞人,就點頭答應。
“是誰找我?我跟我的丫頭說一聲便隨你去!”
我對著她說,她輕笑著點頭,卻不理會我前半句話,就站一邊靜靜的等我。我連忙去院子外頭,去找琅蓉。
沿著院外的牆上沒走幾步,我便看見琅蓉。她正弓了腰,耳朵貼牆上,仔細聽裏麵動靜。
“吭……”我猛咳一聲,就見琅蓉不僅耳朵貼在了牆上頭,更是整個身子都靠了上去。裝模作樣撫起腳來。
“崴到了吧!”我強忍著笑問一聲,琅蓉瞬時抬眼,看到是我,又慢慢直起了身子,從牆角的碎草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