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永別離(1 / 2)

“攔住她!”

荊管家大喝一聲,語氣雖帶了哭腔卻依舊強硬。

有小廝聽這話,便立即衝了上來,將江彥安的房門緊緊關住,他們站成一排,用自己的身體堵住房門口,不讓我進去。

“彥安!”

我衝著屋子裏大喊,心裏隻覺有地方空了。江文璋和謝懷瑾此時怕是太過難過,所以遠遠避開這裏,去了別的地方。

我心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又迷惑,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眼淚不由得直往下掉。

荊管家這時,找了一個小廝,對對那小廝言語幾句,那小廝便離開了院子。

我連忙回轉身子,撲向荊管家,苦苦哀求他,“叫我見見彥安!叫我看看他!求荊管家,叫我見見彥安,叫我看看他!”

荊管家拖了他蒼老如同枯木的身子,勉強的站立住,對我囑咐:“不叫你見是為你好,你趕緊去老爺那裏,三夫人就在那裏,你去安慰安慰她也好!”

我不想荊管家再說話,我許久未見江彥安,不曾想今日竟是我能看見他的最後機會,我又如何會放過。

我不再管荊管家嘴裏還不停推脫的句子,隻拉了他的衣袍跪了下去。

我想起江彥安舞那黑石小劍的樣子,也想起江彥安送我小銀鐲時的神情。我連忙摸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纖細的銀鐲它就在我手下,隻是此時,竟十分冰冷。

我記著第一次見江彥安,他還朝著我擺出了一副小少爺的架子,那時他是那麼的明媚活潑,他怎麼可能會將生命莫名其妙終止在這麼個雨夜。

我與荊管家都不再說話,隻是互相像是拉扯又像是扶持地站立著哭泣。

不時,琅蓉竟然又來了這院子,我看隨著她進來的那小廝,便知琅蓉是荊管家叫了來的。

可此時,不論誰來到這裏,又能怎麼樣呢。有誰能叫江彥安再活生生站我們麵前。

見琅蓉過來,我便拉了她的胳膊,倚著她,使勁的哭。

待我終於情緒穩定了些,再去苦心求荊管家,荊管家便答應了讓我進江彥安的屋子。

此時程元清和他的護衛已經離開了這院子。院子裏便比先前安靜了許多。

荊管家叫人陪我進了江彥安屋子,他自己卻在院外頭候著。

我這段日子很少進江彥安的屋子,小家夥屋裏倒變了不少。書桌後那個又笨又大的木椅子不見了,這時竟已經換成了正常尺寸,倒叫我覺得一陣陌生,是啊,江彥安如今,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

我原來整天出進這房間,那時我還是謝懷瑾的丫頭。那時候的江彥安見到雷雨天,便要直撲到人懷裏哭,他嘴上說自己是男子漢,其實不過一個膽小的小屁孩。

還好今夜雖是大雨,但不曾打雷,小屁孩不用再緊張兮兮尋找別人的懷抱了。

我轉了一圈,終於還是走到了屋子中央那個小棺材旁邊。這裏麵便是那個神氣活現的小江彥安。

我手撫著重重花紋的木板,跟著進來的小廝連忙不動聲色,將上麵的後木板緊緊壓住,生怕我掀開。

我明白荊管家的苦心,程元清拿江彥安的事情與江三小姐做比,江三小姐死狀慘烈,我是聽說過的。

我瞄一眼不遠處江彥安的床鋪,他便是在那裏熟睡,突然遭逢不測的。

此時,那床上物品已經被收拾一空,隻剩空空蕩蕩一個架子。可我仍舊看到貼了床帳的那麵牆上所留下的斑駁血跡。腳下地板上也星星點點紅色的血跡。

我突然就想起那日客棧外頭那幾隻貓,它們淒厲的叫聲時時在我耳旁響起。

我貼緊了那木板,江彥安會感覺得到我麼?他能感到我正想方設法,想最後再陪一陪他麼?

雨這會兒又開始了拚命往地上撲,聲音很大,天地間,仿佛就剩了這雨聲。

我渾渾噩噩,不知自己是在醒著,還是在做夢。

終於,荊管家找人將我半拖半拉,讓我離開了謝懷瑾這個小院兒。看我也乖乖的站著,琅蓉便將拖我出來的那老媽子打發離去了。

琅蓉撐了傘,拉著我,便要向前走。卻突然發現我雙手冰涼。身上出門時裹的披風,這會兒不知去了哪裏,琅蓉一陣心焦,便回去謝懷瑾的院兒裏去找。

琅蓉將她身上的披風綁在我身上,又將她手裏的傘交到我手裏。囑咐我稍稍等一等,她便紮進了冷雨,去了謝懷瑾的院子。

聽著到處鋪天蓋地的雨聲,我一陣心焦,便抬步離了這裏。這個時候,還有哪裏是安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