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雲逍遙指導著那小少年,將張婆婆長長的日常囑咐凝煉成短短的句子,一一落實在信紙上。我不由感歎漢字神奇,張婆婆說兩三句話,雲逍遙與那娃少年便有辦法用兩三個字在信上表達清楚,當真省事。
漸漸地,那少年寫得順手了,張婆婆也說到動情處。雲逍遙卻是向那田老爺打聲招呼,說:“小公子真是十分聰明,等他盡數寫好,我再看看有什麼不明白處!”
田老爺笑嗬嗬向雲逍遙點點頭,伸長了腦袋去看小孫寫了些什麼。
雲逍遙卻是踱步出了屋門,我一時不知他做什麼,也不敢貿然跟著,隻不斷注意雲逍遙,就見他居然朝著那黑衣人首領去了。
雲逍遙輕笑著作個揖,並排與那黑衣人站了,望望天,拉家常一樣的語氣,說:“這回終於晴了!”
那黑衣人隻微微點一點頭。
“壯士打算何日離開這裏?”雲逍遙問。
那黑衣人聽雲逍遙這麼問,立即警覺起來,看一眼雲逍遙,含糊地說:“待路幹了,能走便走吧!”
雲逍遙卻是一副毫無臉色的樣子,不理會自己剛剛的打聽叫那黑衣人萬分不適,繼續發問:“那壯士去是打算去往哪裏?”
聽這句話,黑衣人倚著牆雙手抱胸,這時倒是毫不掩飾對雲逍遙問話的不滿,雲逍遙問得太多了。
就見雲逍遙對著黑衣人的一張冷臉,也不多反應,坦坦蕩蕩便說:“不瞞壯士說,我對這一帶不甚熟悉,記著原來路就是這麼走的,可是這回卻不知怎的,前頭竟無路可走,聽壯士同我們是一個方向來的,便想壯士可否叫我們夫妻略做跟隨,拐到前麵真正官道上便是了!”
黑衣人不言語。
“我們實在是別無他法啊!”雲逍遙繼續央求。
這時,黑衣人也不說他同意,也不說他不同意,就那麼定定地站著。
雲逍遙也不著急,就陪著他那麼靠了牆站著。
這時,田老爺的小孫,卻是將信已經寫好。離了書案,直找雲逍遙。
雲逍遙遠遠地向小少年招呼一聲,見小少年看到了他,就作勢叫小少年將信拿出來,雲逍遙身旁的黑衣人,此時卻是一動不動,兩眼就看著前方。
就見雲逍遙站著捧了信看,小少年一臉期待地站雲逍遙身邊。想是小少年措辭有不妥處,雲逍遙壓低信紙指給那少年看,見少年還是夠著吃力,雲逍遙索性,就蹲了下來。
此時,黑衣人靠牆站著,仍舊一動不動,隻是,他壓低了眼皮,目光,正落在雲逍遙那封信上。
就這麼,在黑衣人的眼皮子底下,雲逍遙指導那小公子,將張婆婆給他兒子的信,改過幾遍,裝了信封封好,我們到田老爺家的事,便算是做好了。
告辭離開,雲逍遙特意,再向那黑衣人做禮拜別。黑衣人麵色沉靜,微微躬身還禮。
回到張婆婆家,張婆婆樂嗬嗬將一大包東西與那封信包在了一起。雲逍遙卻是進得大門,立即回屋,絲毫沒有半分心思,在那信上。
我一陣疑惑,進屋,就見雲逍遙從袖中摸出一張紙來。那紙上隻蠅頭小楷,寫了細細一行字。
雲逍遙取出一個小布袋子,將那紙疊好,輕輕塞到裏頭,便又摸出了程元清的玉佩,也放了進去。
“將這個縫起來,裝張婆婆的包裹裏!”
雲逍遙將袋子遞與我,輕笑著向我囑咐。
我接了布袋,卻是一時不知要如何。
“怎麼?你不會?”看我一陣猶疑,雲逍遙挑了眉問。
“張婆婆縫得比我好!”我一陣思索,這麼措辭最好,這個世界哪裏有姑娘不會縫東西呢,說出來,可要叫人笑死。
“隻能你來縫!”雲逍遙目光堅定,語氣雖輕,卻十分堅決。
想來這裏頭的東西不能叫別人看見。
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暴露了,可縫住封口這事,想來也不是太難做,我硬著頭皮去要針線,橫豎給它串到一起便好了。
收拾好了針線,我見雲逍遙在屋裏磨磨唧唧橫豎就是不出去,想來他是打算看一看我的手藝了。我也不扭捏,穿針引線,不時就縫袋子上了手。
我隻用針將線與布引到一起,實在不行,最後將袋口縮作一撮,紮死了便是。
雲逍遙看我手裏鋼針亂戳,頓時目瞪口呆。
“我聽容易遠說,你是近來才進的江府?”雲逍遙仔細著我的神色,小心地問。
“對啊!之前沒做過這個!”我手裏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