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遙見程元清這樣卻是不理會他,低頭隻吃自己的東西。
程元清自己蹲了下來取剩肉吃,兔肉到手,他身子往後一靠,竟大咧咧就坐在篝火對麵,我的麵前。
程元清這些日子想是並不好過,篝火昏黃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一張臉滿是分明的棱角與溝壑,實在瘦了不少。白日裏雲逍遙給他刮出了那絲血痕還僵在臉上,這會兒看著倒有幾分落難劍客的意思。
突然,我發覺程元清的脖頸上也多出了一絲紅痕。我與雲逍遙就跟在他們隊伍後頭,沒見過有人要對程元清怎麼樣,那些黑衣人明明處處小心顧忌程元清的性命,怎麼程元清他的脖子上會多出一道利器劃出的血痕,程元清的傷又是從哪裏來的?
“心疼我了?”
程元清突然看著我開口,眼裏閃著狡黠的光,嘴角掛了意味不明的笑。
我連忙避開程元清的目光,低頭隻做我自己的事,瞥一眼雲逍遙,他也低著頭,目光籠在黑暗裏,我一時看不清他神色。
看著程元清不斷瞟過來的目光,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將我身上雲逍遙的披風解了?雲逍遙的大披風斜著搭在我與他身上,我們兩身體緊靠,披風兩頭裹緊,就放出來四隻吃東西的手。這會兒叫程元清這麼盯著看,
我不由得想到古人那句經典的男女授受不親,略微感覺有些不自在。
“這麼多人看著呢,二位就不要再裹了,荒山野嶺的……”
程元清盯著兔肉開口,他眼眸低垂,語氣透出幾分不善。
我能感覺得到,雲逍遙生氣了。
雲逍遙一把掀開裹著他的那半麵披風,起身轉過麵來朝著我,也不問我,隻將他剛解下的那半麵披風小心再繞一圈,盡數繞到我身上。這半晌捂出的熱意便全部又都攏到我身上,我不覺寒涼,但是雲逍遙如此繞法卻將我的兩隻胳膊也繞了進去,一時,我無法動作。
雲逍遙想是沒打算叫我動作,他用一隻手提了我倆的包裹連同他那柄長刀,另一隻手伸過來將我圈住,稍稍一使力我們便一同站了起來。
我看雲逍遙,他的目光卻隻看著前方,手上稍稍用力,我便隻能跟著他走。
我被雲逍遙圈在臂彎裏向前,暗處的黑衣人這時卻都向著程元清聚攏過去,雲逍遙單手解了馬,我們就這麼走出了這片荒地。
“程元清跑過來,該是讓我們救他,我們怎麼能就這麼走了?”我實在對這會兒冷臉不住向前的雲逍遙的做法疑惑。
雲逍遙還是隻看前方,說:“他再那麼下去,那幫子人會懷疑我們!”
我想一想也是,就算當朝太子爺有垂涎別人妻子的嗜好,也犯不著大半夜不睡覺湊別人這裏來,冒著被人海扁一頓的危險,來調戲人家的妻子。程元清這場戲,演得有些過了。
“若程元清找來,是想讓我們這會兒尋機會救他,我們如此一走了之,他會不會記恨我們?”我仰了頭再問雲逍遙。
雲逍遙看我一眼,將他扯緊披風的手鬆開,我便自己活動了胳膊,自己將披風整好,自己走路。
“你打不過那些黑衣人,前麵有大隊伍準備,我們犯不著為他擔這份風險!”
雲逍遙這話說得平靜,我卻有些詫異,程元清是當朝太子爺,未來望風國的皇帝。雲逍遙隻一介大臣之子,竟能如此將程元清不放在眼裏,難道這裏不是皇帝一句話,底下人便生死都為皇帝效勞的嗎?
我再一想,這世界此時,正三國鼎力,戰火不斷,想必皇帝的威信不及穩定的時候。雖貴為一國之主,但皇帝也不能將大臣逼急,若是大臣急了改投別國或是自立為王,在這亂世,操作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逍遙敢如此冷淡對付程元清,表明雲逍遙的家世,不容小覷。
“你想什麼?”雲逍遙突然低下頭來問我。
我看著雲逍遙的眼睛,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我正在估計你家實力,考慮要不要借你家大樹,好日後乘涼。
“他們不會傷著程元清!”
雲逍遙隻說這一句,便又抬臉向前看,他如此以為,我一時也不能解釋什麼,隻得沉默著,再向前走。
身後想是程元清再沒有怎麼樣折騰,那群黑衣人就著我與雲逍遙剛剛點燃那篝火旁再燃起篝火,就那麼歇息了。
雲逍遙見他們不再折騰,便又尋了地方供我們兩休息。
秋天在這曠野裏過夜,果然不是好耍的,身旁雖烈火燒得呼呼直響,冷意卻還是一陣陣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