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
女人不顧男人的勸阻冒出頭來看我,眉眼彎彎,溫柔和順,倒與那男人似乎是走到了對立的兩極。
“姑娘麵生得很,是外鄉人吧?可是來投宿的?”
女人先是向自家男人說話,男人點一點頭,她才轉過臉來,向我說後麵的話,我連忙點了點頭。
“小家小戶,可莫糟踐了姑娘才好!”
女人說著,立即讓開身子,那男人也讓開身子,這便是要讓我進去,我頓時感動得無以複加,隻不住地朝他們行禮。
山間小戶,這女人的家裏的確簡陋,可是房裏燒了炕,地上又有火爐,屋裏竟也是十分的溫暖舒適。
“姑娘先在這裏待著,將濕衣服烤一烤,我們家飯馬上便要成了,姑娘等會兒一塊兒吃吧!”
女人笑著看我,輕柔地說話。她若是去廚房,是否,就要我跟這凶悍漢子一塊兒待著?我正擔心著,那漢子卻是隨著女人一同進了廚房,竟許久也都不曾出來。
我再感歎一番人不可貌相,就將身上雲逍遙的大披風扒下來,扔到一旁,叫它自己幹著。我盡量靠近火爐,將包袱裏衣服也微微抖出來攤開,自己也靠近火爐坐著,好叫自己也美美的,暖上一暖。
這小兩口倒是甜地膩死個人,一頓飯下來,他們不過互相望了望,說一些十分尋常的話,卻叫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兩人之間總彌漫著一種旁人不得插足的默契,這默契叫坐在一旁的我,時時覺得自己多餘。
吃完飯,我便主動叫那女人尋了一間房給我,我自己在裏麵待著。
女人叫他家漢子也燃了一個火爐給我,不過我待的這屋子許久不曾住人,倒是一直都不曾暖起來。
饒是這樣,翻了一天的山,疲乏不已的我,很快,便進了夢鄉。
夢裏的我始終在攀爬一座晶瑩的山,山頂的雲逍遙高高地站著,他目光冷冷瞥向我。我看他一眼,腳下的山便要坍塌一次,我由不得自己,立即就從這山上墜落下去。落下去的我不知為何,總是不知放棄,依舊還要繼續向上攀爬。
四周越來越冷,我不住地縮緊身子,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從這夢裏醒來。
“慕知?”
耳邊一聲輕喚,夢裏雲逍遙的臉驟然放大,可饒是如此,我卻始終都不能看清他。
“慕知?”
那人又喚我,還不住搖晃我的腦袋,夢裏雪山突然坍塌,雲逍遙的臉與那四處紛飛的晶瑩雪山攪在一起,一時,我隻覺混亂極了。
“你醒一醒!”
有人拍我的臉,我這會兒卻是不得不醒了。
睜眼,麵前火光映亮的臉竟與夢裏高高在上的臉九分相似,我愣一陣,腦子頓時清明,抬手,立即推開擁了我的人,我連忙後退幾步,離他遠一些。
“你出去!”
我抬手指著突然出現的雲逍遙,見他沒有絲毫退後的跡象,我彎腰取了小劍,改用劍尖再指著他。
“慕知,你別……”
雲逍遙正說著話,我就見自己手裏的劍尖擺了幾擺,我腦子一片眩暈,急忙抬手去扶牆,不想,我的手竟是要抓空了。
我就要翻倒的身子不及倒地,卻是忽然叫人給攬住了,我抬臉看這人,這人居然與夢裏的雲逍遙五分相似。
“你是誰?”
我擰了眉疑惑地看眼前人,可這人卻不答我的話,隻轉臉去看雲逍遙。
雲逍遙又要湊過來,我連忙再將刀舉了起來。
“站遠一些,你出去!”
雲逍遙看著我,卻是顧忌我手中的劍,停了下來,隻看一眼攬了我的人,再道:“那是我大哥,你把刀放下,我知道我錯了,你先別鬧!”
“鬧?我鬧什麼?過了今夜雪一旦停了我便要回滄瀾山了!雲逍遙,你答應放過我的,你可莫要反悔!”
我話未及說完,雲逍遙抬手就將他身後的房門關了,轉臉再向著攬我的人,道:“我回去再向大哥你慢慢解釋!”
身旁人凝眸,定定地看了看我,再看看雲逍遙。這人的目光,竟叫雲逍遙也有了幾分不安。
雲逍遙不再遲疑,猝然向前,打落我手中的劍,身旁人輕輕隻將我一推,我便又到了雲逍遙懷裏。
“慕知,你發燒了,再莫亂說胡話!”
雲逍遙靠近我的耳朵輕輕說話。與他一起的雲逍遙稱做大哥的人將地上的披風拾起交到雲逍遙手裏,再將別的東西拿好,雲逍遙用披風裹了我抱緊,就往外麵走。
四處火把燃燒竟將半個村莊都給照亮了,雪稀稀拉拉依舊往下落,掉到臉上,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