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觸了觸身旁還帶著雲逍遙體溫的枕席,蜷了身子窩在上頭,雲逍遙此番出去,怕是再不能回來了,那麼,他下次再躺到我身邊該是什麼時候?他是否真的會為了雲家去再牽扯什麼謝小姐?
我心裏煩躁,將擋了我的枕頭隨手扔到一旁,隻管埋了頭睡覺。
雲逍遙下山的消息是斐蔓煙告訴我的,斐蔓煙輕手輕腳進了我屋子,我還以為是雲逍遙,便更加放肆埋了頭隻管躺著,卻是有手輕輕撫了我的背,那輕撫不是雲逍遙平日做派,我急忙轉身仰臉看來人是誰,就見斐蔓煙柔和的目光攏進陰影裏,矮了身子,低聲道:“雲逍遙下山了!”
我隻覺自己的心似乎是墜到了深潭裏。
我不知雲逍遙是否對斐蔓煙做過特殊囑咐,雲逍遙走後,斐蔓煙卻是整日地
都陪在我屋子裏,倒叫她自己的丈夫雲逍遠落了單。
“你不必時時陪著我,也該自己好好歇歇!”我撥著瓜子殼,抬臉對斐蔓煙說。
斐蔓煙也慢悠悠隻管她手裏的活計,隨意開口,道:“到哪裏待著不是待著!”
“那不一樣!”我放下瓜子。
斐蔓煙抬眼看我,“哪裏不一樣?”
我欲言又止,哪裏不一樣?與心愛的人一起,時時刻刻都是在釀蜜,誰還能注意到時間?誰又何須要靠這瓜子殼來打發時間!
斐蔓煙看到了我的臉色,輕歎一口氣,抬臉向屋外看去,我這時也驚覺,院裏竟響起了雜亂的腳步,似乎一時間院裏站了許多人似的。
“夫人!”
老管家出現在了門口,躬身拜了拜,道:“雲府說是天涼了,特地送與兩位夫人日常用的物件,這……”
“雲府?”斐蔓煙一扭眉毛轉臉來看我,我也一臉茫然回看她,雲府何時竟記得給我們東西,開口竟稱我們“兩位夫人”!
我們隨了管家的步子出屋去,門口果然停了長長的車馬隊伍,竟有許多未曾某過麵的小廝,這會兒正進進出出,朝院兒裏搬東西。
“他們不容老奴稟報,門一開便強行擠了進來,也不過多與老奴搭言,一個個隻管低頭卸東西!”老管家說道。
“大少爺怎麼說?”我轉臉問管家。
斐蔓煙卻是輕輕拉了我的手,道:“逍遠今日不在莊裏!”
見我疑惑,斐蔓煙又低了頭,仔細對我說道:“還不及告訴你,我們打算要離開這裏了!”
“什麼時候?”我吃驚地問斐蔓煙,她怎麼從未對我提過?
我見斐蔓煙麵有難色,心裏也有幾分了然,如今雲逍遠徹底不與雲府往來,自然雲府種種消息他也不願意聽到。再者,如今的雲府極度危險,既然不願牽扯其中,他們自然是走得越遠越好。
隻是我如今一個人在莊裏,斐蔓煙不放心,想必若不是我,她與雲逍遠,早就離這是非之地遠遠兒的了。
“站住!你們先等等!”
身旁管家突然叫喊出聲,我連忙抬頭去看,就見那滿滿當當幾車東西這會兒竟已經全部搬完,小廝們正忙著退出去。我連忙抬步也趕了上去。
“誰叫你們送來的?總得等著我們道過謝了之後你們再走!”
我朝著一個剛剛指揮其他人搬物件兒的小夥道。那小夥兒轉身,待看清了他的臉倒叫我一愣。
“怎麼會是你?快進屋裏坐!”
我連忙招呼唐信然進山莊,他今日竟一副小廝裝扮,刀劍類的貼身武器也通通沒有上身。
唐信然見到我,也是十分驚愕,抬手摸摸腦袋,倒是有些愣了。
“唐公子不是說在謝府高就麼?為何我家管家說你們自稱是雲府來送東西?”我邊走邊問唐信然,斐蔓煙見有外人來,早早進了屋去備茶。
唐信然隻輕輕一笑,道:“這東西的確是雲府送過來的,我也的確在謝家做事,隻是如今雲家謝家牽扯太深,這事雲大人信得過我便由我來了!”
“是麼!”我低語一聲隻向前走,雲逍遙如今,竟是已經同謝家一起了?
“山莊件件物品都還齊全,倒難為你們費心這麼遠帶了來!”我將茶水遞給唐信然,斐蔓煙不曾見過唐信然,隻向我微微打聲招呼便向別處去了。
唐信然抬手接了,道:“還有幾日便是中秋,想來是給姑娘,不對,如今是夫人了,想來是給夫人過中秋的!”
“都要過中秋了?”我驚歎,心裏隻覺一陣恍然,分明我在這山莊裏度日如年,卻怎麼轉眼間,竟到了中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