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護弓(1 / 3)

這中年男子地方口音嚴重,幸好我也是土生土長的東北老鄉,勉強也聽得懂,掙紮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所躺的地方是一處土炕,平日裏我睡覺床上鋪的都是海綿墊子,真的睡不慣這土炕,也難怪硌的骨頭都快斷了。待思想穩定下來後,想起綏化縣誌裏麵曾介紹過,十間房就是今後的北林區永安鎮,在1906年綏化府劃分行政區時改的名。以前自有人居住一直叫十間房。不由的暗自後悔,對老道長能助我們穿越時空這一件事,自已從始至終都表示懷疑,所以在研究光緒年間曆史時,也沒真正用過心,沒想到這世上最神奇的事真的會發在我身上。早知道如此,一定把所有光緒年的事研究個透,會省去自己不少的麻煩。可我記的出發時是在市區呀,怎麼跑會到了永安。再一想這穿越時空差個幾十裏地看來也是正常的,畢竟隔了一百多年,準頭上有所欠缺。朱大哥和誌子也不知飄到什麼地方去了,沒準到了齊齊哈爾、大慶也不好說。去逛一趟也行,看看過去是什麼樣子,隻怕回來要坐馬車走上幾天了,沒火車、客車看你們急不急。

我正在胡思亂想,那名中年婦女端了一碗稀粥過來,一臉的真誠笑容,對我說:“小兄弟,家裏的好糧食都叫孫大財主家收走了,就連這袋玉米麵也是我冒險藏起來的,給你請‘花先生’看病用去了半袋,剩下的半袋咱們還能對付吃兩天,你就將就喝了吧,運氣好的話,孩子爹能打到點狼、草兔子什麼的,咱們不至於挨餓。”我坐在炕上實在難受,站在了地上活動了一下,問道:“你們這怎麼還有財主收租子呀?”那中年漢子看了看我,表情很奇怪,說道:“小兄弟你是外鄉人,從你穿這麼短的衣服上就能看出來,你們那裏地主不收租子嗎?”

我一時沒法回答,真想告訴他我們那裏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連農業稅都取消了,那來的租子。我穿的這叫西服,喬夫牌的休閑裝,你們穿的長褂子多不方便,跟裙子似的。但想起朱大哥的話我們此行不能亂了這裏的規矩,如果改變曆史將永遠回不去了。隻好將這些話咽在肚裏,順著他的話說:“啊,我是從南洋回來的,我們那都穿這樣的衣服,主要是為省料,我們那也收租子,隻不過不叫租子,叫稅。”說完這些話不由的又是內疚又是好笑,內疚的是不該說謊話欺騙這對救自己性命的夫妻,好笑的是自己的話破綻百出,從南洋回來的怎麼還一口的東北話。

這對善良的農家夫妻似乎對我的話並未起疑,那中年漢子點頭道:“原來小兄弟是城裏做生意的,你們往官衙交的當然是稅,我們是給地主交的,所以叫租子。”中年婦女一個勁催我將粥喝掉,說我的病剛好好,身子太弱,不吃點東西會撐不下去。盛情之下,我隻好端起粥碗,大口大口地將滿滿的一碗玉米麵粥喝了下去。說實話,平日裏我的飯量很小,對這種粗糧也很感興趣,有時到飯店吃飯還專門點粗糧吃,每次有個一小碗也就足夠了,可今天可能是昏迷這兩天沒吃飯的緣故,一碗玉米麵粥下肚,不但沒吃飽,還將餓火勾了上來,但人家已經講明了家裏的一袋玉米麵己經為給我看病給了什麼“花先生”半袋,隻剩下半袋還要過日子,雖然肚子還在打鼓,可也不好意思再要了。

喝完粥オ想起還未問人家姓名呢,於是站起來恭敬的詢問恩人的姓名。那中年漢子忙讓我坐下,告訴我叫陳林,老婆叫陳張氏,祖籍山東,光緒六年在奉天(今沈陽)遷家於此,前年借了孫大財主家十吊錢,現在利滾利,已經漲到了三兩銀子,因沒錢還債,兒子到了孫家當起了長工,自已倆口子種了幾畝地,還要定期交糧食還債,孫家隔幾天就要派人到自家搜刮一下,家裏值點錢的東西基本上都被抄光了。

我心想壓勞動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果然存在過,看來史學家真的沒有騙人。陳林見我不言語,便接著道:“原來以為這裏能比奉天強一些,誰知天下烏鴉一般黑,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又趕上去年和今年大旱,租種的幾畝薄田基本上沒收什麼糧食,唯一的兒子小汐也就被抓去當了長工,弄的我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時糧食斷了頓,我就仗著自己的一手好箭法出去打獵,運氣好的話能用獵物換幾個大錢,這裏野物較多,最差也能改善一下夥食。”說到這看了看我,道“小兄弟你剛醒過來,又是南洋來的,似你這等短發出去後一定會被人當作亂黨抓起來,等身體好了,頭發蓄起能紮上了,穿我的長衫出去,省的兵荒馬亂的有什麼危險。”

我心想我若在這裏住上個一年半載,等頭發長長了,黃瓜菜都涼了,當前最主要的是先找到朱大哥和誌子他們,把賑災銀的事調查清楚,好早點回去。現在雖說失散了,但大家共同的目標是永勝鏢局和通判衙門,隻要找到這兩個地方,大家早晚會聚首,既使事情朱大哥他們先辦完了,也不會扔下我,獨自回去。想到這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問道:“你今年是不是光緒十九年?通判爺死了嗎?”

一句話問的陳林目瞪口呆,想了一下道:“是,今年是光緒十九年,可沒聽說綏化廳的通判爺死啊。”我忙點點頭道:“沒死就好,這裏到綏化廳有多遠?”陳林點頭道:“噢,原來你要到綏化廳啊,這裏距離綏化廳五十多裏地,也不是很遠。這幾年綏化廳建的是越來越漂亮了,房子建的也精神了,特別是去年新建的綏化廳衙門的門樓,玲瓏剔透,雄偉壯觀,每一個到綏化廳辦事的人都要去看一眼。”我知道陳林講的門樓就是今後的北林區政府的南門,建的的確不錯,怕說漏嘴,忙道:“有時間一定要去見識一下。”

這時陳林的老婆陳張氏端了兩碗熱水從外屋進來,笑著對陳林說:“小兄弟的病剛好,你就纏著人家說話,讓他多休息一會啊,來,先喝口熱水,家裏也沒什麼好召待的。”我連忙站起來客套一番,將水接過,放在炕邊。

陳林這時問我:“還沒請教小兄弟的大名?”我忙道:“我姓孫,你們叫我東子好了。”陳林看了一眼我道:“你也姓孫,跟孫大財主沒什麼關係吧。”我一愣,笑道:“天下姓孫的又不是他們一家,這孫大財主是孫家的敗類,陳大哥不要多想。”陳林有點不好意思,喝了一口水道:“小兄弟不要見怪,我每天要咒上孫大財主幾百遍,對姓孫的有點敏感,千萬見諒。”我哈哈一笑,說道:“換成是我,每天要咒他上千遍,陳大哥你已經給他留德了。”陳林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陳張氏也在一旁笑道:“這是報應,孫家現在被鬼狐鬧的雞犬不寧,都是被你們咒的。”我最願意聽鬼故事,一聽馬上來了興趣,要他們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林見我願意聽,看天色也晚了,自己現在也沒什麼事,就給我講了起來。

他先喝口水潤了一下喉嚨,道:“這件事整個十間房的鄉親都知道,那孫大財主本名叫孫德忠,今年五十多歲的年紀,與綏化廳內的趙師爺是表兄弟,仗著官衙內有靠山,家裏麵養了二、三十個打手,在十間房這小地方橫行霸道,這的老百姓沒有不恨他入骨的。也活該他有惡報,前幾日他坐著四抬大轎到綏化廳找趙師爺辦事回來,路過村東頭時發現有一美少婦在身邊經過,見那少婦孤身一人,登時起了壞心,叫眾家丁將那少婦圍住,就要意圖不軌,誰成想那少婦不但麵無懼色,還泠笑幾聲,告訴孫德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那孫德忠見她一個弱女子,也沒在意,加上色火攻心,就算天女下凡他也不在乎了,說什麼就要在光天化日下非禮這美少婦。可天下偏偏就有這麼巧的事,這女子雖不是真的天女下凡,卻也是狐黃成精的仙家,未等孫德忠靠近,便化作一團清風循去。嚇得孫德忠和一幫狗奴才屁滾尿流地跑回了家。

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兩天後,孫德忠的大老婆忽然發起瘋來,逢人便說,自已乃是昆侖山玉麵狐仙是也。此行要報孫德忠非禮之仇。並又打又摔家中所有的東西,人也變的力大無窮,平常兩、三個家丁都按她不住,一連幾天,家裏鬧的翻天覆地。沒辦法,孫德忠隻好將大老婆用鐵鎖鎖在廂房內,並放出話來,誰能幫他老婆看好病,酬謝紋銀一百兩。可這好幾天了,也沒人去給他老婆看病,十間房的鄉親們都知道孫德忠的大小五個老婆中數這大老婆最壞,孫德忠幹的壞事有一多半都是這大老婆給出的主意,所以大家樂不得看這個熱鬧,希望他孫家越亂越好。既使有會點法術鄉親的也不會去掙這一百兩銀子的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