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要的
“桑良。”楊廣仿佛在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十歲,滿臉的胡渣,他輕輕的喚了一聲桑良。
“老奴在。”
“安仁殿那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好像很大的動靜。”他眯著眼睛側耳聽著安仁殿那邊的動靜,顯得如此的淡然。
桑良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圓滑的笑了笑:“陛下,老奴老了,聽不實在,沒聽清。”
楊廣則微微笑了笑:“你沒有挺清楚啊,我挺清楚了。”他躺了下來,靠在那大大的墊子上:“是文武百官在請婆娑登基呢!”
“陛下!”桑良又驚又怕。
而楊廣卻絲毫不在意,他的唇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仔細想一想,好像她做皇帝是要比我做皇帝好些。”他歎了一口氣,“直到這個時候我好想才能閑下來好好的想想我原來走過的路。”
“陛下……”
“你到安仁殿去看看吧,看看婆娑怎麼了?”楊廣側過了臉,看著桑良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
桑良還想說什麼,可是看著楊廣這個樣子隻得退下去到安仁殿那邊去了。
“我當時還那麼理直氣壯的跟你講話呢,可是,我用的錢是你做監國的時候存下的。”楊廣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呢喃著,在這空曠的甘露殿裏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蕭婆娑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呆下去了,在這個時候她一定要見見葉知秋,見見那個能將這一個國家的時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
入夜,她換了衣服,帶著安平秋和映日寒從側門直奔東籬下去了。
朱雀大街上安靜的很,除了那多如牛毛的巡查士兵,沒有一個百姓還在外麵。也是,像是現在這樣多事之秋,老百姓不是逃荒就是都老老實實的躲在家裏,誰還會在外麵逗留呢?
皇後夜間出宮畢竟不是什麼好看的事情,蕭婆娑自然不會明目張膽,她一路從小路繞到了東籬下的後門,才剛剛敲門,那後門就被唐卿打開了。
這讓蕭婆娑有些意外,從唐卿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已經在這裏恭候多時了。不過,她沒有問,因為現在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被唐卿帶到了東籬下的大廳。
往日那熱鬧非凡的東籬下,現在空無一人。
大廳當中點著幾盞燈火,雖然並不明亮,可是卻也不昏暗。在大廳最中間的地方放著一塊屏風,在那屏風的上麵繪製著一片盛開的桃花,那花朵燦爛繽紛,花瓣更是嬌豔欲滴,仿佛隻要有一陣風吹來,那花朵就會簌簌落下來。
在屏風的空白處,提了一首詩,這首詩真是眼熟。
蕭婆娑看著那首詩,忍不住低低的念起來:“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
念到這裏,又一個聲音接著念了下去,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就算化作灰她也是認得的:“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你得驅馳我得閑。 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蕭婆娑抬頭一看,隻見葉知秋正站在樓上挑起了簾子看著她。
她看著他,不經意間,竟然有些癡了。這真的好熟悉,在十三年前,也是這般,隻不過,當年站在樓上的人是她,而坐在樓下的人是他。
原來時間在不經意間已經滑過了那麼多,她伸出手想抓住,可是,抓住的除了數不清的記憶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們,很久沒有見了。”她翹了翹嘴角,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有一年了。自從你走進那座宮殿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葉知秋挑開了那簾子,越過了欄杆,像是羽毛一樣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蕭婆娑有些訝異,原來這個男人是這樣的深藏不露。
她看著他那雪白的衣衫像是雲霧一樣散開,然後又落下,這一起一落之間竟然好像是一個最綺麗的夢一般的美好。
“你,在等我。”蕭婆娑看著葉知秋走到了屏風前麵的案幾前,而在案幾上放著一壺酒和兩隻幹淨的杯子。
“我一直在等你。”葉知秋坐了下來,意有所指。
蕭婆娑站了一會,然後拿下了帽子,坐在了葉知秋的對麵,看著他:“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