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婆娑隻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她為什麼會遇見這樣的事情。她的胸口疼得幾乎讓她昏死過去,她再也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你為什麼原來不說,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說,你為什麼要到這個時候才說出來!”
她哭得一點精神都沒有,癱坐在地上,那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也有些鬆散了,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往日那個神采奕奕的皇後,而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女人。
楊廣心疼的皺著眉,將她摟進了懷裏,仿佛是擁抱著這一生最珍貴的一件的寶貝,獨一無二。他的手在她的背脊上緩緩的拍著,無限深情:“哭吧,以後要是再這樣哭,就沒有人這樣的哄你了。”
蕭婆娑再也無法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她在楊廣的懷裏撒潑一樣的又敲又打,拉著他的衣襟,幾乎崩潰般的尖叫:“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愛我,你什麼都不說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
“我可以不說,可是,阿五,我也有我的自私。雖然我一直都是自私任性的,但是,你能不能再讓我自私任性一回呢?若是我不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安心的走,如果我不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對得起我擁有你的這些歲月。”楊廣隻是微笑,他以一種仿佛如同海水一樣的廣博的胸懷縱容著蕭婆娑此時此刻的瘋狂和不講理。
“你以為你是皇帝你就可以這麼什麼道理都不講嗎?你以為你是皇帝你就可以這樣嗎?你以為你是……”她哭得連氣都喘不順,楊廣隻是捧著她的連,那溫柔的唇從她的眉毛,到她的眼角,最後滑過她的臉頰,落在她的唇上,瘋狂的吻著。
好像是要一生的生命都要在這一刻綻放殆盡一般,在這一刻再也沒有了帝後,再也沒有了恩怨,更沒有了權利的羈絆,天地間剩下的不過是兩個人。他們長發交織,身體相纏,而那兩件世間最高貴的衣服卻被視若草芥般一樣丟在地上。
這一刻,什麼都不在了,剩下隻是那一對從年少就糾纏到現在的一對男女。
楊廣的手指從蕭婆娑的背脊後麵緩緩的滑過,最後落在她的腰肢上。他的唇貼在她的勁後,淺淺的笑著:“你的頭發白梳了。”
“我再幫你梳,梳一輩子。”蕭婆娑轉過身,看著楊廣,眉眼如畫。
楊廣卻隻是吻著她,不說話,過了一陣子,他坐了起來,又站在了地上,將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再一件一件的穿起來。蕭婆娑忙要起來幫他,卻被他拒絕了,反而笑著說:“我自己來就好。”
蕭婆娑就隻好這樣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她將那一套他榮登大寶時穿的朝服穿戴整齊,又熟練的梳好了頭發,帶好了冠冕,這才轉過身看著她微笑:“來,我幫你穿衣服。”
她愣著,他說什麼?
而楊廣隻是笑著將她抱了起來,將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擺放好,再一件件小心翼翼的幫她穿好,最後他拉著她走到了鏡子前麵,讓她坐了下來。
他打開了一邊的妝奩,從裏麵拿出一隻小小瓷器,將那瓷器盒子打開,原來是一盒子的眉黛。楊廣動作有些生疏的拿起一隻眉筆沾了一點眉黛,湊到了蕭婆娑的臉龐邊上,小心的,慢慢的為她描畫著眉毛。
“我記得,我們新婚的早上,我也是這樣的為你畫眉。我那個時候說,我要為你一輩子都畫眉,隻可惜,我隻做到了那一次。而現在,我後悔了,為什麼沒有一直都做到呢?”說到了這裏,楊廣微微的笑了,他的眼尾已經有了幾道或深或淺的痕跡,原來,他也已經不再年輕。
“還好,我能做到最後一次,也勉強算個有始有終。”
蕭婆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淚好像夏天的雨一樣,沒有止息。她拚命的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忽然她抬起頭看著楊廣,低聲道:“我們走吧,阿麼,我們走吧,我們不要再管這大興宮,我不要再管這大隋朝,我們走吧,就讓史書裏寫著我們都死了吧。”
“阿五,太晚了。”楊廣伸出手指,將蕭婆娑臉上的眼淚一一擦掉,他這是微笑,好像他的臉上除了這個表情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表情了。
“可是你說的,要給我畫一輩子的眉。”蕭婆娑說得可憐兮兮。
“婆娑,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楊廣的聲音是那麼溫暖,可是,蕭婆娑卻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冰凍住了,連呼吸都痛。
“婆娑,我們現在隻能往前麵走了。”他的聲音空洞洞的,聽得人的魂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