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哭泣,淚水暈開了臉上的彩妝,活象個女鬼在夜半索魂。幾個晚歸夜行的花心男人過來搭訕,都被嚇退。
卓雲是膽子最大的人,他看了我一會,沒有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在此哭的如此傷心,隻是遞給我一方半舊的手帕,說:“擦幹淨你的臉!”
我認定這個男人與眾不同,看樣子,他是真的晚歸,並不是特意來街頭找一個廉價的妓女。
住進他的家,才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真的紳士。
滿屋的淩亂,無處下腳,原來,他迫切的需要尋一名保姆。
這樣何嚐不好?
寄居在此,卓雲一直待我很好。
我替他管家,請了保姆,我隻負責扮演好女主人的角色,而他,一切都由著我。
卓雲開著他那招搖的跑車直抵醫院大廳門口,醫院值班的保安不但不攔,反而頻頻致禮,這個男人有時候在氣勢上並不輸給唐宇。
卓雲幫我開了車門,禮貌而殷勤。
我衝他微笑,這個男人,如果你不認識他,一定認為他是個紳士。
車門的玻璃上,粘了一個熒彩唇印,隻有在陽光下才能看清楚,誰留下的呢?我胡亂猜想,卓雲是否也開始對外發展他的彩旗陣營了?不得不承認,他有的是實力!
用紙巾輕輕一拭,那印記頓時消失。
茫然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在所有陌生的麵孔閃過,視野中徒留最熟悉的那個,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B
前塵如夢
“陳競堯入獄,畏罪自殺;陳崢失蹤。”他矗立在我麵前,宣判了我父親和哥哥的命運。
頓時,腦海中一片空白,許久才想起要哭。
“我媽呢?”她是無辜的,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丈夫和兒子在外邊做些什麼。
“這幾天,醫院會宣布她心髒病發,不治身亡。”他語氣平和,神色坦然,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為什麼不殺了我?不怕我找你報仇?”我已絕望。
哈哈,他狂笑。“以為我不敢?”
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我堅信!
“讓我來法國就是為了對我的家人動手?”終於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質問他。
不回答就代表了承認。
“誰是你的同謀?你父親?你姐姐?還是都有?”
還是沉默。
“我要殺了他們,給我家人報仇!”我瘋了似的往外跑,忘記了腳上沒穿鞋。
“回來,你這瘋女人!”他抱住我,讓我無法動彈。
“想報仇,先殺了我!”一把烏黑的勃郎寧手槍扔到我麵前。
槍,我並不陌生,小時候真刀真槍都隨手拿來當玩具。他知道,我能百發百中,這把槍給了我,他與他的家人將無法也無處逃脫。
精致的小手槍對準他高貴的頭顱,隻要我一用力,這一切都將毀滅。
“開槍啊!”他閉起眼等我觸動扳機。
我的手開始顫抖,心如死灰。“不,別逼我!”
淚,漫過眼,湮沒了心!
槍響了,室內華麗的浴缸跟著碎裂,水淌了一地,幾尾名貴的金魚做了槍聲的陪葬。
他居然麵不改色,冷漠的看著我,“你辦不到,認輸吧!”
我跪在地毯上,嚎啕大哭。
“這就是政治,是另一個江湖!犧牲在所難免,因為弱肉強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蠱惑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
我懦弱,任他擺布。
絕食,並不是真的想恐嚇他,隻是吃不下。惡心,恨不得將心與肺都吐出來。
他終於知道了。
而我,終於做到了,殺不了他,卻殺了他的孩子!
豁出去了,因為抱著必死的決心,大不了,同歸於盡。
“我們分手,你走!”他決絕的說,兩個人站在凱旋門下,就著落日的餘輝各奔一方,從此再無瓜葛。
這個古老的建築無摧其堅,千百年來,它見證了多少情感的零落?多我們這一對不多!
C
死灰複燃
相遇,發生的偶然。
一刹那目光的交彙,讓兩個人的腳步都遲疑。
“諾!”他唇動無聲,我卻聽到如天籟的呼喚!他回來了。
在咖啡廳小坐,心裏默念,唐宇,我該待你如何?然而不能把握的終將要放棄。
冷掉的咖啡,我不要喝。
從醫院出來,坐在卓雲的車上,向外望。目光停留在遠處挺拔的身影上,離的很遠,卻能看到他笑,一個男人為什麼能笑的傾國傾城?
心突然如被針刺到一般疼痛。
卓雲停下車,問我“怎麼了?是否回去再檢查一遍。”
“不,隻是餓了,胃在抗議!”我輕描淡寫的說。
卓雲笑了,猛一踩油門,“馬上去吃飯!”
深夜,無眠。抱著枕頭去找卓雲。
“做噩夢?又來分享我的床?”卓雲放下手中的書,為我掀起被子的一角。
柔軟舒適的大床,有陽光的味道,我鑽進被子,閉著眼睛說:“睡不著,我們聊天好嗎?”
卓雲擁著我,“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恩,”我深吸一口氣,“我遇見了——他!”
“遇見又怎麼樣?”卓雲用他的下頜頂著我的頭,輕柔的問。
“遇見又怎麼樣?”是啊,又怎麼樣呢?能怎麼樣呢?我自問。
卓雲的床頭燈亮了一夜,我卻睡的塌實,有他在身邊,一切都那麼溫馨、平靜。
有時候很奇怪,卓雲是個正常的男人,為什麼對我沒有絲毫的邪念?我們可以整晚睡在一張床上而不發生任何綺色事件。我曾經開玩笑的問:“你是同誌?”他痞笑著否認,“你要不要試試看?”我頓時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