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至(1 / 2)

1940年香港

君儀和君劭來到香港也是1940年初春的事。這一路上的炮火隆隆,鐵路和火車多半都被炸毀。飛機每分每秒都在天空盤旋,時不時的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但是像這樣兵連禍結的年代這種聲音似乎人們都已經習慣,被轟炸到的就是無聲的死亡,沒被轟炸到的便暗自慶幸後卻和如常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日本人的殘暴阮君儀這在一路上的確真實的感受到,慘不忍睹似乎是最好的形容,隻是她不忍多想也不願多想,她注定無法改變曆史,多想也是無益。

因為中途無休止的避難和轉車,姐弟倆到了第二年春才行至香港火車站。阮君儀在火車上總在思考去香港有何不妥,隻是思來想去也沒得出個結果,索性就不再管。但是一路上姐弟倆相互扶持,倒也成就了一段情深厚意的患難姐弟情。

從九龍火車站走出,阮君儀眼前所見的是70年前的香港,阮君劭所言確實誇張了些,20世紀上半葉的香港的確是比不了上海的,不過無論上海如何繁榮都好,淪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香港此時雖比不了上海,但在英國人的建設下,這座曾經的小漁村倒也發展成了一個大都市,比大陸的許多大城市都要繁華。而對於從小生活在重慶大山裏的阮君劭,眼前一排排灰色的西洋建築和車水馬龍的街道,都讓他情不自禁的指指點點談論著。他們倆穿著破舊的棉衣背上背著行李,對什麼都很好奇的摸樣,咋看起來確實有些像從鄉下來的孩子。

傍晚二人在一家簡陋的民宿裏落腳,因為是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又是姐弟二人所以都在一間房裏休息,阮君儀睡在木板床,阮君劭打地鋪。因為舟車勞頓,又難得這麼太平所以二人都早早的進入夢鄉。

“小姑娘,我們又見麵了。”阮君儀夢見自己還是在二十一世紀的黃大仙廟,那光頭和尚又不知從哪躥了出來。“是你!你帶我來的這是什麼鬼地方,你快點帶我回去。”阮君儀發了瘋似的往前衝想要抓住那和尚,誰知剛一伸手和尚又不見了。“小施主,看不出你年紀不大脾氣還挺大。貧僧這是在幫你,黃大仙的姻緣簽是很靈。”和尚站到她的身後幽幽的說著。阮君儀一轉身怒氣未減反增“你什麼貧僧啊,和尚還有管姻緣的?跑到這戰火紛飛的年代找什麼姻緣,說不定還要搭上我自己的命,我吃飽了撐的!”和尚被她這樣一說僵硬的表情有些無言以對,隻的訕訕的說“放心,貧僧保你長壽,隻是….”

“:隻是什麼啊?”聽到和尚說她能長壽,心裏就吃了顆定心丸,雖說她討厭這個和尚但畢竟還是相信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個說法。和尚看她這般焦急的摸樣意味深長的笑著說“:一切都是你的命。快睜開眼睛看看你的第一根紅線吧。”說完便起了一陣濃霧,空蕩的寺廟隻留下阮君儀的叫喊“你別走,回來,回來….”

“姐,姐…”阮君劭正做著考入香港大學的美夢,聽到阮君儀惡夢般的叫喊覺得把她弄醒為好。“我這是在哪啊?”阮君儀被叫醒後睡眼朦朧揣著粗氣,不停用手敲打自己的腦袋。“姐,你做惡夢了吧?”阮君劭遞了杯白開水給她。阮君儀接過杯子一股腦喝光了睡,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竟然全都濕透了,隻得長歎了一口氣冷笑著說:“是啊,好恐怖的惡夢。”阮君劭不明白阮君儀如此深沉表情的背後含義,看她不願說的樣子自己也不好再多問下去,於是換了話題說“姐,等天亮了我們就去香港島吧。”

“去香港島?為什麼?”阮君儀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下床發下杯子詢問說。“為什麼?”阮君劭一時語塞,以他們此時的條件,他想就讀香港大學還是非常困難,畢竟高昂的學費是最重要的問題。“因為…因為那裏有皇後大道、有維多利亞港、有中環…”不知如何回答竟扯些有的沒的。

“恩?”阮君儀望著他笑了起來,“你怎麼就是說漏了你最愛的香港大學呢?”“嗬。”阮君劭不好意思的幹笑了聲,“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姐姐,隻是我們現在這個情況…”不想繼續往下說,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輕歎了一口氣。阮君儀看到他那副模樣,心裏也不好受。雖說隻是掛名弟弟,但這一路來的相互扶持她早已經把他當親弟弟對待。而且以他的才學尤其是英語這方麵,考入港大應該不難。她雖是不愛讀書,但她還是希望弟弟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別煩了。”阮君儀走過去輕拍他的肩膀,“再多睡會,明早我們就動身。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不直姐也給你撞直了。”聽到這話兩人都咧嘴一笑,各自鑽進自己的被子卻誰都沒有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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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環天星碼頭

“王先生,別來無恙啊。”一聲冷冷淡低沉的招呼劃破了黑夜的寂靜長空。一幹偷運貨物的工人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剛才還在催促他們趕緊搬運的王德鍾,此時已喪魂落魄,表情痛苦眼神裏夾雜著驚恐。“漠,漠爺!”怯怯的轉過身去聲如細絲。他本是運營煙草業的老板,隻是利欲熏心吃了豹子膽才動了香港最大黑幫老板邱漠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