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裏是張府嗎?”他的聲音圓潤清澈,猶如珠玉,十分悅耳。
但聽在端木若雲的耳朵裏,卻無異於一道轟隆隆作響的天雷——牧遠,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這位爬在牆頭、臉上的笑容明媚得幾乎能照亮整個後花園的年輕公子,正是陳國攝政公主牧紅玉的獨子、端木若雲上一世時的夫君、平留王牧遠。
隔世再見,又是以這種出乎她預料的方式,哪怕端木若雲早把彼此之間的糾葛想清楚了一百遍,卻也還是忍不住瞬間心慌意亂、心跳如雷。
好不容易她才按捺住了狂跳不止的心,暗暗地深吸了口氣,強做鎮定地道:“這裏不是張府,這位公子,你爬錯牆頭了。”
牧遠在牆頭上動了動,改爬為坐,還特地整了整他那精致得令人發指的衣擺,這才朝著端木若雲歉然地一笑道:“真是抱歉,我以為這是張大伯家呢。敢問姑娘芳名?”
端木若雲被他的笑容晃得眼暈,轉開眼看向牆下草叢,冷冷地道:“這裏是端木府,還請公子自重。”
趁她轉頭的空檔,牧遠忙把手掌放到衣擺上蹭了蹭,擦掉了手心的汗,待端木若雲再冷著臉朝他看來時,他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了。
“姑娘不要誤會,我並無唐突之意,隻是想打聽一下張大伯一家的去向而已。”
端木若雲見他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樣子,心裏頭不由得堵得慌,暗想著:這家夥人前總是一副癡情種的模樣,還曾發誓非卿不娶,原來背地裏竟是這般風流成性,隨便爬人家的牆頭不說,還纏著年輕姑娘搭訕,真是白瞎自己還對他愧疚過一場。
一念及此,她的語氣就更加冰冷了幾分,指了指前院的方向道:“你若真心要打聽消息,自當去前門投了拜帖,問我家裏的長輩,爬人牆頭是何道理?”
牧遠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中閃過一抹懊悔,忙道了一句:“姑娘教訓得是,我這就去。”然後便見他身形微微一動,身手敏捷地躍下牆頭,瞬間不見了蹤影。
這般利落的身法,哪裏像是需要悉悉索索半天才爬得上牆頭的人?
在牧遠離開許久後,端木若雲的心中才開始漸漸疑惑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永寧鎮幾百戶人家,他不去爬別人家的牆頭,偏偏爬到自己家來了?而且,今日榮親王府的認親宴他可是主角?他不留在王府裏好好地演父子團圓的大戲,卻溜到永寧鎮這種小地方來爬牆,為的是什麼?
而且,這一樁事情,到底上一世時發生過沒有?
想來是有的吧?或許正是因為自己搬了家才好死不死地撞到了他的麵前,恰恰不巧地遇見?
對,一定是這樣的。
端木若雲很快便為這次偶遇下了定論,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不過,幾天之後她便知道,自己這定論下得未免太早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徹頭徹尾的陰謀。
這一日,端木若雲自空間裏出來,正要去給父母請安,途經花園時卻忽然聽到弟弟的笑聲。
看著後花園裏跟若風聊得十分投契的那個人,端木若雲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腮幫子一陣陣地酸疼。
若風也看到了端木若雲,忙起身朝她揮手道:“姐,這位是牧大哥,他也是修煉者哦,可厲害了,姐,你快來看牧大哥給我帶來的禮物……”
牧大哥?
他上輩子是你姐夫,你管他叫牧大哥?還有比這更不靠譜的事情嗎?
偏偏這事兒她還發作不得,隻得生生地把自己憋成了內傷,笑容僵硬地朝牧遠頷首道:“見過牧公子。”
“若雲,我也給你帶了禮物。”牧遠起身麵上帶笑地道。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端木若雲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牧公子客氣了,無功不受祿,你的禮物我可不敢收。”
她說完也不去看牧遠的臉色,轉身便往外走,出了花園沒走幾步便被母親陳玉婉一把拉住了衣袖,將她扯到一旁,低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能跟客人這麼說話?”
“客人?他什麼時候成了咱們家的客人了?”端木若雲滿臉不忿地問。
陳玉婉將女兒上下打量了一番,奇道:“聽你這口氣,似乎跟人有仇似地?牧小王爺才到宋國,沒惹到你吧?”
“娘,您隻說他什麼時候成了咱們家的客人就是了,說這些做什麼?”
“哦,說起來也巧,這宅子的原主人,竟是攝政公主殿下的一位故人,牧小王爺這次回來便奉了公主殿下之令前來拜望故人,不料故人已逝,人去樓空,牧小王爺無奈,隻得將園中幾樣舊物取走,將來送回陳國,以慰藉公主殿下思念故人之情。這不,小王爺他拿了咱們院子裏的東西,心裏覺著過意不去,就送了些陳國的特產來,偏偏若風又跟他聊得投契,這一來二去的,就熟了,若雲啊,來者是客,你可不能再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