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謝錚躺在一處貴妃榻上曬太陽,麵色還有些蒼白,原先明媚的雙目也眯了起來,更顯眉心一線暗紅,往日清風明月之顏再不複存,當一雙明眸緩緩睜開時,妖邪四溢。
自從謝錚醒來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身邪氣,眸中盡是狠厲,又因為體內盡是吸收了冰霧和天山寒冰掌的冰寒之氣,氣勢外放之下,周圍都能結上一層霜。
雲千重說,這樣不好,沒事將自己的氣勢盡顯,喜怒放在臉上的人,有三種,第一種是權傾天下,無所畏懼之人,第二種是武功無敵於天下的邪魔,第三種,就是傻子。
而謝錚你哪種都不是,所以最好將氣勢收了,不該外放的時候就不要放,什麼時候天熱需要冰鎮西瓜了再放出來才好,不然浪費。
謝錚花了三天,才將一身妖邪寒氣斂盡,隻是,卻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模樣,麵上再無表情。
之後的十來天,謝錚每天隻是按時吃藥,曬太陽,泡溫泉,睡覺。
雲千重又說,如果將來你要去長安做一番事,還要學會帶上麵具,別整天擺著一副死人臉,現在將兩隻小豹子給你養著,沒事學學怎麼笑,別害場大病就把自己害傻了,嬉笑怒罵、愁苦哀慟皆可為你所用,學學怎麼用。
於是謝錚在做上麵的事情的同時,開始養豹子,事情不多,隻是和它們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泡澡,有力氣了,還可以和它們一起跑幾步。
偶然,她會看著兩頭小豹子笑一笑,想起九天迷夢中她死去的那個孩兒,又會變得哀戚。
即便隻是夢,卻也痛徹心扉,沒有人問起她到底夢到了什麼,她也不想說出去,那是她這些天來埋藏最深的恐懼,她一直往好的方麵想,將那些最黑暗的可能性壓在心底,卻沒想到一場夢,所有的恐懼鋪天蓋地壓了下來,幾乎讓她崩潰,要不是她在夢中一心複仇,可能早已死在那個可怕的世界,正是在這種狀態下,她醒了過來。
成了現在的模樣。
龍二遠遠的看著那道孱弱的身影,心中掠過一絲黯然,還是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過去。
一黑一花兩隻小豹子趴在榻旁打著呼嚕睡的正香,聽到有腳步聲過來,一起抬起頭來,見來人隻是端著一碗藥,便沒了興趣,繼續趴下打起了呼嚕。
“謝錚,該吃藥了。”
龍二端著碗來到謝錚身旁看著她,深秋的陽光暖暖的照在她的臉上,連細細的絨毛都看得見,隻是曬了這些天,那張臉還是蒼白的可怕,薄薄的麵皮下,幾乎能看到一絲絲血管,處處透著虛弱,讓人不忍再看。
謝錚眯了眯眼,看著眼前的人,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曬太陽,一個人來到她身邊,她要他拉她起來吃午膳,她則趁機倒在他懷裏……
是啊,多久之前了呢?
謝錚緩緩抬起身體,坐正之後,接過龍二遞過來的碗,一仰脖子便喝了下去。就著龍二手中遞過來的清水漱了漱口,然後擦了擦嘴巴,再次躺下了。
龍二收起藥碗,看了看謝錚,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