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伸出手，透明的冰涼的液體在指尖流竄，在地麵上留下清晰的水漬。
煙雨朦朧，風帶著水汽鋪麵而來。
施施不躲不閃，眯著眸子。
水汽兜了滿臉，清透空靈，帶著草木的清香。
“同學，你去哪？我送你。”顧燦折回教室拿書，一出來，就看見她了。
偌大的天地，瘦弱的女生孤身一人站著。眯著眼，時不時地伸手，接住外麵的雨水。
神色散漫，似乎是在等雨停。
顧燦記得她，籃球場的那個女生。
吳斌在意的那個女生。
聽到他說話的女生轉過身子，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用了，謝謝。”
女生像是想到什麼，沒有絲毫猶豫地將自己暴露在天際下。
顧燦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生走進雨幕。
步子一深一淺，從容不迫。
雨下得越來越大，女生的身影在雨幕中淡去，留下一個薄影。
顧燦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低低咒罵了一聲，拿起手邊的傘追了上去。
可他連她去哪裏都不曾知曉，更別說是追上她的步伐。
隻能匆匆抹了把滿頭的雨水，悻悻而歸。
雨裏
有人走著，有人跑著。有人打傘，有人不打。
間或回頭望一眼施施，同時附上一句，“神經病呀！大雨天的。”
是的，下雨天，連雨都不知道避，可不是個神經病嘛！
透明色的雨水順著削瘦的下顎往下流，濺起一地的水色。
施施抬手，抹了一把臉。
睫毛微顫，瞳孔裏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
她在原地站立住，不動。
輕喚，“阿樞。”
她將他的名，含在舌尖，纏綿幾許，緩緩吐出。
音色裏帶著繾綣的味道。
高大的梧桐樹下，沈樞撐著一把黑傘，側身站立。傘很大，遮住了他的大半麵容。他背脊筆直，約莫是雲顛之上的雪鬆。
透明的水珠落到傘上，又在地上輕輕落下。
聽到傳來的細微動靜，他把傘抬高了幾分。
露出一張籠著煙雨，清雋如水的臉。
他側身望過來。
女生薄薄的唇輕抿著，唇色淺淡。雨水順著尖尖的下顎，直往下淌。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清爽的地方。她的麵色慘白，見他看過來了，嘴角分明掛著一抹笑。
笑容飄散如煙，似要在這場大雨中淡去。
見男生沒有反應。
她又喚道：“阿樞……”
聲音清清冷冷，夾雜著水汽，聽在沈樞耳裏，多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沈樞的瞳孔緊縮了幾分，拿著傘柄的手緊了緊。
施施靜靜地站在雨幕中，看著他走近她。
他的步伐又沉又穩，鏗鏘有力。
活著雨水，多了幾分水汽的味道。
他走得很快，沒一會兒，就走到施施麵前。
頭頂被一頂黑色大傘籠蓋，施施抬頭望了一眼，又轉過頭來，凝視著他的麵容。
他的眼裏夾雜寒霜，臉色發黑，似乎是在生氣。
施施視若無睹，拉住他的胳膊，輕聲說：“阿樞，你來了。”
女生的眸光清澈，水色妍妍。
沈樞的喉結動了動，聲音微啞，“怎麼不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