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後退幾步，定定地注視著他。
“阿樞，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他說，“喜歡。”
施施勾了勾唇角，唇線下壓了幾分。
氤氳著晨光的眸子，清澈，帶著水汽。
透過細密的枝葉，在梧桐樹下和他對視。
細白的手撫上沈樞的淚痣，音色縹緲，聲音低地近乎喃喃：
“阿樞，我好歡喜。”
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笑意。
宛若初冬最和煦的亮光，點亮了沈樞日後枯乏的人生。
此時，他什麼都不知道。
有的，隻是沉淪。
一再地沉淪。
他的視野裏，沒有高大的梧桐樹，沒有無際的藍天。有的，隻是他的女孩。
施施收回手，細白的手從沈樞眼前一閃而過，雪白的掌心依稀可見淡粉的疤痕。
沈樞一愣，疑惑地看過去，把她的手攥在手心。
瞳孔收縮了幾下，許久，都沒有說話。
施施見到沈樞的反應，不在意地笑笑。
笑意裏帶著微薄的寒意。
沈樞沒有注意，他的所有心神都在她手上的掌心中。再也沒有旁的什麼了。
她踮起腳尖，把手心的傷口放在沈樞的眼前。湊到他的耳邊，輕聲細語，“阿樞，我疼，你幫我呼呼。”
男生沒有絲毫猶豫，照做。
背脊挺直的男生，俯下身子，並不怎麼熟練地幫她吹氣。每吹一口氣，都會低聲詢問一句，“還疼嗎？”
他知道，不可能不疼的。
她也知道，不可能不疼的。
施施從男生的眼角凝視到他的下顎，視線最後又在他的眼角旁遊離了一會兒。
“恩，還是有點疼，你再吹吹。”
施施聽到自己這樣說。
然後，男生不厭其煩地繼續俯下身子，往她手心裏吹氣。
施施望著沈樞的黑發，無聲地咧開了笑容。
那笑，越來越大，有些收不住。
她抿了抿唇角。
輕薄的氣，帶著沈樞身上的餘溫，涼涼的。
呼在她的掌心。
聽說，掌心是心髒所在的位置，直通心裏最深的地方。
所以，這涼風一路滲到了心底，涼入骨髓。
她說：“阿樞，好了，我不疼的。”
“好。”他低低應了一聲，又一次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白玉雕琢而成的手，合攏，手裏握著小一號的手，反複摩擦。
“阿樞，好了。”施施看了眼他的動作，沒怎麼在意，又說了一句。
沈樞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淡淡地回了一句，“冷。”
這冷，說的是施施的手冷。
由於體寒的原因，施施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冷的。
她不曾在意，也沒有人會在意。
如今，卻終於有了在意的人。
她想笑的，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低下眸子，不去看這一幕。
沈樞沒有在意，隻當她是害羞。
他的掌心溫熱，並不像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
熱，似乎也是會傳染的。沒一會兒，施施的手裏就泛起了熱意。
那是被旁人沾染上的，不屬於她的溫度。
熱，有時候，和光一樣，是會叫人迷戀的。
但是，都不會屬於她。
她猛地抽回手，把手放在自己的身側。
見男生抬眼看過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