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程咬金和母親程夫人來到齊府。????程咬金是良家子弟，這次征兵令上也有他的名字。本來程咬金是想去當兵的，功名但在馬上取，這也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能夠踏入官途的最快捷徑。????程夫人本也無法，雖舍不得兒子，但官府命令已下，她不答應，也得答應，兒子此去高句麗生死未卜，說不擔心那是假的。正發愁呢，齊家有仆人來找，說他家的少爺要外出避難，問程咬金去不去？程夫人立即答應，如果能逃得兵役，她才不肯把兒子送上戰場呢，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帶著程咬金來找齊克。????見了齊克，程咬金大聲道：“大哥，何不入伍搏取功名，為啥還要外出躲避，這又何苦來著？”????齊克拍了他一巴掌，道：“你大哥我是功勳之後，就算不去打仗，也照樣能夠當官，我當了官，還能落下你不成。等仗打完了，咱們再去報到，混個出身不遲。”????齊夫人也道：“可不是嘛，鐵牛這孩子就是不為別人著想。你想啊，多少人等著搏取功名呢，還不得靠打仗立功？要是你大哥去了，他們豈不是沒了機會。所以你大哥不去參戰，是替別人著想，是做好事兒，你就別跟著起哄了！”????轉過身，又對程夫人說道：“鐵牛這孩別的都好，就是有點傻氣，還沒克兒一半聰明，真是拿他沒法兒。”隻要有機會說別人的兒子傻，她是從來不會放過機會的，就算沒有機會，也要努力創造機會！????你兒子才傻呢，都傻了二十多年了，才正常幾天，你就好意思說別人了！程夫人拍拍程咬金的肩膀，囑咐道：“我兒傻人有傻福。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萬事要聽你大哥的話。”????程咬金點頭答應。????仆人收拾好了行李，齊家豪富，光行李就裝了三個大包裹，齊夫人又怕齊克半路上受委屈，收拾來收拾去，結果又多裝了一個大包裹。????齊克心想：“多帶金銀便是，隻要有錢，還怕買不著東西嘛！”知母親是為自己擔心，也不出聲阻止，任她又裝又塞。????整整折騰了一夜，拂曉時分，齊克和程咬金出了家門，兩人各騎一匹高頭大馬，另有一匹馬專門給他們馱兵器，還帶了八匹大馬，用來馱行李和輪換騎用，除此之外還帶了兩個仆人，照顧他們的起居飲食。????在母親的千叮嚀萬囑咐之下，離了家園，一隊人浩浩蕩蕩地趕往城門，待城門一開，立即拍馬而走，離了東阿縣。????一出縣城，四人便縱馬狂奔，跑出三十餘裏，這才停下稍稍休息，喘口氣後，再上馬狂奔，奔出三十來裏，再歇息片刻。如此反複，待到下午，已經奔出百來裏地，出了東平郡的地界。????過了界碑，齊克這才讓大家停下來吃東西，眯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又複上路，尋找客棧投宿過夜。????如此又趕了數日，到了武陽郡的地界，路上城鎮已現破敗，流民開始漸漸多了起來，或三五成群，估計是一兩戶人家結伴出來逃難，又或者是百八十人聚集在一起，估計是一個村子裏的人都出來逃難。????這些逃難的百姓衣衫襤褸神情麻木，寒冬臘月的背井離鄉，要多淒慘有多淒慘。齊克並非吝嗇之人，如遇見逃難的百姓，往往出手相助，從行李中取出多餘的衣衫食物，分給百姓。可越往北走，逃難的百姓越多，他們幫助起來，已然力不從心，那四大包的行李，幾乎全都發散了出去。????待出了武陽郡進入趙郡時，這種情況更加嚴重，趙郡地處三岔，往南是武陽東平，往北是涿郡，往西則是太原。由於位處於上次東征軍的行軍道路上，百姓所受苦楚極大，四野鄉村十室九空，甚至連不少鎮子也是沒了百姓，偶爾看到幾個，也倶都是年紀大了逃不動，留在家裏等死的。????看到如此淒涼景象，程咬金又驚又怒，問齊克道：“大哥，一次東征便讓百姓受苦至此，為何還要再征，難道皇帝老子看不到眼前百姓的慘狀嗎？”????齊克停馬雪中，在他馬前的雪地裏，有幾個凸起的長形小雪包，那裏麵想必便是凍餓而死的百姓，也就是民間俗稱的路倒。????他道：“皇帝看這些幹嘛，他的眼睛隻看歌舞，不看百姓！”抬頭看看天色，已是黃昏時分，臘月天黑的早，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如再不找可以住宿的地方，那今晚就得在野外過夜了。????齊克在馬上拍拍手，大聲道：“大夥兒精神點，跑上一會兒，等找到了客店，喝上兩碗肉湯，洗個熱水澡，這不比站在雪地裏發牢騷強！”當先催動座騎，向前趕去，一行人繼續向前趕路。????一路疾馳，直奔出二十多裏，天色全黑之後，他們也沒找到個可以住宿的地方，連半個村落都沒看見。四人無不大叫：“苦也，苦也，今天晚上怕要在雪地裏過夜了！”????又再往前走了七八裏，這才在道邊上看到了一個村子，村子裏黑咕隆咚的，沒有燈火，齊克命仆人點了火把進去叫門借宿，仆人轉了一圈，回來卻說，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全村人都出去逃難了！????齊克無法，隻好帶著程咬金進了荒村，找了戶房門窗戶還算整齊的小院進住，簡單地吃了點幹糧，便倒下休息。????睡到半夜，程咬金醒來，想到人吃過了東西，馬卻沒有草料，餓上一夜，不知明天能否趕路。此前他們帶出來的數匹備用馬匹，已然周濟給難民，讓他們殺掉吃肉了，馬再值錢，也不如人命，能救多少是多少。現在隻有四人乘坐的四匹馬，要是再凍死餓死一匹兩匹的，那他們明天可沒法趕路了。????程咬金不放心座騎，起身出屋查看，剛走到院子裏，就見黑影晃動，一人閃進了院子，拉過一匹馬，跳上了馬背。????“盜馬賊，有人偷馬！”程咬金大叫一聲，衝了上去，他手中雖沒拿大斧，卻半點不怕，赤手空拳地衝了過去。????還沒衝到盜馬賊的近前，突見眼前烏光閃動，一支黑乎乎的杆子捅了過來！程咬金啊地一聲大叫，就地翻滾，這才堪堪將這杆子躲了過去！????馬上那人哼了一聲，道：“饒你一命，莫要追來！”用杆子一抽馬臀，出院飛快地走了。????程咬金驚魂稍定，坐直了身子，用手一擦額頭，發現腦門兒上全是冷汗！剛才那一杆子實在太快，若不是他不怕醜，用了懶驢打滾，那非得刺中他腦袋不可，這條命可就稀裏糊塗地丟在荒村之中了！????齊克聽到響動，在屋裏叫道：“鐵牛，怎麼啦？”????程咬金跳起身，衝進屋裏，抓起宣花板斧，道：“大哥，有人偷馬，我去追他！”說罷衝出屋子，跳上一匹馬，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