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我大魏王師,一戰蕩平醜類。”種紀神色平靜的道:“惟忠,我們到津海等消息便是。”
“大戰將起,海麵卻無多少船隻了。”姚平忠瘸著腿,還是忍不住抱怨道:“王節帥和他的部下操勞了半年,朝廷無一文餉補給,雖是缺錢,事情做的還是太過份了。若無錢財,好歹給王節帥封爵,其部下幾個大將,鄧文俊,盧四海,加授節度,給將軍美號,好歹也能激勵人家的效忠血誠之心,什麼都沒有,人家內附求安穩不假,替大魏做些事,贖此前攪亂海疆的罪是不假,但人家做初一,你要還十五才是。兩府這些大人物們,論見識,怕是連我這個人物也遠遠不如。”
種紀沒有出聲,他已經躺回擔架上了,四周是不少扛著擔架的民夫,他們已經從家鄉出來最少兩三個月,朝廷的租庸調,免費的徭役原本是規定隻有二十,但隻要被征調到前方的人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隻二十,光是單程運糧到榆關,二十都未必能夠。這些民夫被征調運用軍需,從家鄉到前線就最少走二十以上,然後在前方根本不是講理的地方,那些大人物隨意找個借口就能留下他們,稍有不滿的借口在陣前可以行軍法,用斬首,軍棍來震懾這些百姓,使他們安心留在前方效力。
這些民夫最少還有三四十萬人,他們疲憊不堪,有很多人因為營養不良,體力透支,水土不服而死去了。在戰事激烈的戰場上戰死的軍人還可能被運回屍身,但民夫是無人過問,也沒有人關心的一群人。
死掉了,失蹤了,就是帶著民夫出來的地方官吏在帳本上記一筆,勾銷名字了事。把噩耗傳回去後,不管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反正是勤勞王事,服役期間死在戰場上了,朝廷不會給一文錢的撫恤,當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優待……惟一的好處就是人死了,身丁稅總是要取消的,地方官吏這一點臉皮還是要的,有很多地方,人死了二十年了,地方官吏還是在收死饒身丁,人死了還得繳稅賦,沉重的負擔是壓在了死饒親屬身上。替朝廷運糧到戰場,死了之後總算是不必再繳納身丁。
四周的民夫傳來強烈的體臭,他們從出門怕是就沒有洗過澡,好在風時不時的吹過來,春的風感覺比深冬時的還酷寒幾分,地麵上堆積的雪粒被風拂起,飄在傷員們的身上,跟著擔架隊走的還有大群的雜馬和騾子,傷勢不重的便是騎馬或騎騾而校
在遠方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響,似乎是有幾百上千騎在彼此追逐廝殺,有不少傷員勉強抬起身體觀察,但除了大片大片的雪被揚到半空之外,他們看不到別的東西,隻能又頹然倒下。
在傷員們的右手側可以看到長壘,那是長達二三十裏的木柵區,除了長圍之外,還修築有幾十個軍堡,過百箭樓,魏軍就是靠著這些柵欄長圍,箭樓軍堡,形成了寧遠城外的防禦壁壘,大營,長圍,城池,構成了相當完備的防禦區域。
而在右手側,春季的大海已經化冰,但近海地方還是有大片的浮冰在海麵上飄浮著,海水似乎是純黑之色,浮冰互相擠壓著,在這樣困難的情形之下,有一艘不到三十步長的海船艱難的靠近海灘,停泊在木製的棧橋一側。
在海灘一側則是桃花島,當地的人則稱大海山,在那裏修築了
港口和型的倉儲區,在此之前王直的船隊在這裏停泊過,現在也有一些艦船在島上停靠。
民夫們將擔架抬到船身一側,然後有水手將這些受贍武官一一搬抬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