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於泰雖然掌握岐山盜多年,但海盜相對來組織鬆散,大當家是帶著大夥發財的存在,要大砰分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樣的頭目才坐的穩那把交椅,群盜才會在頭目的指引下去拚殺。
若是殺來殺去,得不到什麼好處,大當家的地位都會不穩。
“弟省得。”蒲壽臣道:“我得空會自己坐船去一次岐州港口。”
“要心不要暴露行跡。”蒲壽高略感疲憊的道:“我們家可經不起再有什麼波折了。”
“徐子先可惡……”蒲壽臣還是忘不掉江心的那一夜,衝的火光下大量的蒲家牙將被斬殺和俘虜,現在還有很多浦家的牙將和雇傭來的人被關在福州各處的苦役營中,蒲壽臣更是灰頭土臉,身為主事人直接失掉了很多家族內的權益。
這件事給蒲壽臣帶來了不的陰影,現在他恨不得陳於泰和蒲府牙將一起出動,將南安侯府不分良賤殺個幹幹淨淨才能算解氣,不過現在當然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若是能毀南安侯府的東藩基業,想來也是不錯的結果了。
“叫徐子先在岐州鞏固根基去吧,叫他練水營去。”蒲壽臣咬牙切齒的道:“他在岐州得意,壓製那些廂軍,咱們突然一下子毀掉他東藩基業,看他怎麼麵對昌文侯府?一下子好幾十萬貫全扔在水裏去了,他又不是咱們蒲家,看他能承受的住?”
蒲壽高不象這個族兄弟那般淺薄壓不住情緒,但臉上也明顯快意神情,這一年來,蒲壽高真的是受夠了。
……
“徐子先這些做法,還算穩重……”
蒲家的人走後,陳於泰披著外袍,走出屋子。
羅四等大頭目跟在其身後,戰戰兢兢的尾隨著。
外麵星空璀璨,月色皎潔,遠方的岐州山脈清楚可見,甚至隱約能看到立在山麓上的上寨箭樓。
陳於泰打量了一眼,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這箭樓立起來也快十年了,開初似有進取之意,可是當年徐應賓想從山道進擊,沿途將士自相混亂,在山上潛伏了一一夜,居然就斷了補給,將士缺衣少食,空著肚皮向山下攀爬,途中就摔死了不少,待陳於泰率部突襲之時,廂軍大潰,連徐應賓也是差點死在陣中。
這事兒之後,後來曆任的防禦使都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打算。
一個大頭目道:“徐子先看來比他爹當年要穩的多,對內充實自己的嫡係,搶下地盤,岐州算是納入囊中,若以後上中下三寨俱是他的人,便是知州也被他架空了,等若又多出一塊地盤出來。再有水營,與澎湖,東藩相接,再滅掉咱們,整個福建路論勢力,也真的沒有哪一家能壓的住他……”
“想的美罷了。”另一個大頭目道:“東藩他就保不住,憑澎湖那點人,守的住那麼大的海域?”
“大當家,何時去東藩?”
陳於泰不語,凝神良久之後,才道:“暫且不急,剛在興化軍做了一票,現在各地都戒備森嚴,不好得手。待過一陣子,再派少量人襲擾福州或漳州,水師和駐軍都調度之後,咱們再用主力去東藩。”
陳於泰森然道:“有大人物了,福建路再製不住咱們,朝廷也就隻能想著招安,這是咱們兄弟夥的大事,事到臨頭就隻能拚命,咱們一夥為盜十來年了,該撈也撈足了,底下若是招安,需得安份守法了,該拚命時要拚命,該守法時便要守法,各人都給我記清楚了……”
眾人俱是一臉期待的神色,羅四咧嘴笑道:“俺宗族都把俺除名了,若是俺也當個品官,一身官袍高頭大馬,帶著親兵回村,卻要看看那些老家夥的臉色。”
一個大頭目神色古怪的道:“這才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哩。”
“咱們金銀沒少搶,娘沒少糟蹋,最終還能落個好下場,他娘的,當初為盜時可萬萬沒想過這等好事。”
“一切都得靠大當家。”
眾人一起叉手拜揖,都道:“一切均是聽大當家的。”
陳於泰神色威嚴的點一點頭,其實便是他自己亦未想過會有能被招安的一。若不是北虜在北方給朝廷極大的壓力,據陳於泰得到的消息來看,朝廷在七月左右會展開大規模的北伐戰事,一切兵馬錢糧俱是先盡著北方用,若非如此,哪得招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