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戰之法,不管是大魏的北方騎戰之術,還是北虜與東虜的騎兵戰法,徐子先俱是看不入眼了。
現時的北虜騎兵,就是用軟騎弓,且不敢近身搏殺,隻敢迂回放箭,既無勁力,也無血勇,騎戰之法已經成笑話。
北虜隻餘少量的重騎兵撐場麵,且由於全民皆兵,又是遊牧民族,人人皆會騎馬,所以勉強維持著與大魏,東虜相抗衡的局麵。
至於東虜,號稱以騎射無敵,其實騎兵、運用也未至古典騎兵的高峰。
東虜亦是馬匹充足,人人俱有馬騎,特別是入侵大魏時,東虜的移動速度很快,這是長處和優勢。東虜的孩童就習射,長大用強弓都在十個力以上,準頭又好,掩射時令魏軍死傷慘重,陣腳浮動,也是事實。
但東虜其實並不以騎戰見長,更不是以重騎兵破陣的辦法來打仗。
大魏官員有一段記錄,可見其戰術。
“虜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複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
銳陣是騎兵破陣之法,東虜有重騎兵,以銳陣衝擊明軍陣腳,一陣退,複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
乍看之下,象是東虜用騎戰一疊加重一疊的攻擊。
又有:“精兵立於別地觀望,勿令下馬,勢有不及處,即接應之。”
還有:“披重鎧執利刃者,令為前鋒。披短甲即兩截甲也善射者,自後衝擊。”
這都是騎兵戰術,戰場上,以重鎧執利刃的重騎兵當敵,一陣複一陣來回衝擊,披重甲者是重騎兵,其餘是輕騎兵,用處是策應,射箭。
徐子先想要擁有幾百上千騎的重騎兵,人人披重甲,馬也披甲,每個重騎兵花費都得數百貫,每個重騎兵還得有仆役隨騎,隨騎也得是個合格的輕騎兵,戰場上幫著掠陣,平時要照顧和喂養戰馬,最好還得有一匹從馬,幫著駝負沉重的馬甲和騎士用的鎧甲。
就是一個重騎兵,最少要三匹馬,一個騎士,一個仆騎。
這養兵費用,要是養兩千重騎,得養好幾千人,六七千匹馬,一年花銷最少在百萬貫錢。
這般的重騎兵,其實相當有用,陷陣之時,無有敵騎能擋。
李世民所言,百戰百姓,無有其它,唯甲堅兵利。
可是現實卻是不允許徐子先這麼做,連幻想都不可能……南安侯府倒是有百萬以上的家資,但把南安侯府家產都變賣了才能建立起這麼一支重騎兵,還養不起。
……
林國基騎在馬上,感覺自己身體僵直,精神異常的緊張。
他騎的是一匹棗紅馬,五歲口,是一匹青壯好馬。個頭不是很高,大約到林國基的胸口,上馬對騎馬的老手來並不難,手一撐,不要馬鐙都上的去。
不過上下馬的動作都是嚴格訓練,不僅要快而利落,還要和所有的兄弟們一致。
每個騎兵也是嚴格按隊,陣,都編成隊伍,所有的騎兵編成五個都。人手尚且不足,但現在石城所的財力尚有不足,所以暫且都沒有滿編。
林國基所在的都缺一個陣,三個隊都是老手,且都有騎術基礎,就算這樣,在西校場的訓練也是相當的艱難。
每一個控馬的動作都要求準確,要整齊劃一,並且距離要一直保持著。
標準便是,左右看去,要和所有的兄弟保持平齊,每匹馬的馬頭,相差不準超過一拳。
這相當困難,一下午的訓練時間過去,林國基已經汗流浹背,感覺比早晨跑二十裏地還要累。
“慢些,不要快!”
吆喝聲過後,林國基猛吸口氣,感覺手心全是汗水,他努力控製著跨下戰馬的動作,盡量保持前後左右的距離,這馬還是禁不住往前竄了一下,超過了整隊半個馬身。
“糟了……”林國基剛嘀咕一聲,右腿已經感覺一痛,卻是被百戶官一棒子打在腿上。
“再犯錯,今晚便不要想吃飯!”
哪怕是性格脾氣都很平和的高時來,在訓練時也是不講情麵,一棍敲過之後,又是跑過去教訓其餘的人。
林國基卻不敢和自己的馬兒發火,隻能盡量安撫,將馬身停滯了一下,等和左右夥伴平齊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不容易啊……”林國基板著臉感慨了一句,他還是一個都頭,在這樣的訓練中一樣被訓斥和責打,沒有人會例外,哪怕是都頭一級的軍官,隻要在馬隊中不能與夥伴齊平,一樣會被嚴厲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