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自己麼？
方陌安詫異地瞪著眼，並不覺得李秀滿所言是對的，都努力到這個關口了，又有什麼自信不自信可言，還不都是身子一傾拚命往前衝麼？
況且，那份計劃書又沒有錯估他的能力，限製他的主項，不還是有可供他揮的空間麼，到時候他隻要抓住機會，努力揮好，這次出道前的綜藝節目秀不就成了？
“怎麼，你還認為我你的不對？太久的出道無望竟然把你心底的驕傲都給磨平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衝頭了。”
李秀滿遺憾地搖搖頭，繼續道：
“若是以前的方陌安，他一定會戰意十足地問我一句，可否允許他和權誌龍用各自的方式上比鬥上一次，但你不僅沒有，還認為有這樣單獨表現，不與人交鋒的機會就可以了、足夠了、對得起自己了！”
“老師。”
方陌安隻咬出一個單調的敬稱，再沒有為自己做其他解釋，因為李秀滿的是對的。
是啊，那樣的他已經不複存在了，死亡在當初對夢想的絕望裏，死亡在當年對殘廢的麻木中，或許，還死亡在當下，死亡在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至今都沒有活過來。
李秀滿見方陌安低下了頭，一副悔恨交加的樣子，感覺自己的話可能有些過重，但他的確是恨鐵不成綱：
“有一個成語，叫毛遂自薦，還是當年十歲的你來公司應征練習生的時候講給我聽的，你你跟那毛遂一樣，是最終會透出口袋，鋒芒畢露的錐子，讓我同意你在s當練習生。”
“後來，我同意了，並把你放在口袋裏十年，結果就是現在這樣？還得我親自把你從口袋裏取出來，再重新錘煉一遍？方陌安啊方陌安，你隻需十年就從勇敢變得懦弱麼，那再十年，再二十年，你是不是要變得世故乃至老邁？”
李秀滿人深省的一席話讓方陌安憶起了很多……
那裏麵，不但有十歲時在s公司毛遂自薦，決心要當明星的他，還有二十歲時躺在醫院，含淚與自己夢想告別的他。
再繼續往後，更有三十歲時喝口悶酒，醉醺醺大吼命運待自己不公的他，以及那四十歲時一臉麻木，既不關心舞台，也不提及夢想，隻知道在一個又一個擬真遊戲中渾渾噩噩的他，甚至更後，更後……
不是誰先放棄了他，而是他先放棄了自己，其實，就算沒有舞台，他也是有能力擁有相對正常的生活的，但他沒有，而是自己把自己毀了。
“是我錯了！”
方陌安流下了懊喪的淚水，情難自製，比他十歲時第一次聽到被拒消息的時候還要難過，當年，是評委關上了他的夢想之門，可後來，是他自己封閉了自己的人生大門。
視線朦朧中，他看到未來命途多舛，唉聲歎氣的自己正在漸行漸遠，而與此同時，他卻能感覺到，一個人正向他奔跑過來，與他漸漸接近，直至和他完全重合在一起。
還道了一句：
“真是跑得累死了，但總算是追上你了。”
這聽起來就很乖的聲音……哦，那是十年前的他……
那個最初為夢想努力的十歲男孩方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