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阮心顏沉吟了片刻後,唇角掠過一抹淺彎:“本宮會考慮的,你先跪安吧!”
“……是!”盡管她如此不顧廉恥的話低姿態,阮心顏還是如此的淡然,難道,她的機會真的錯過了嗎?
如果,如果是昨天晚上她如此,是否一切都會不同?
看著李可恩在太監的引領下離開,站在一旁的有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出聲:“主子真打算留她?”
阮心顏微笑不語,殺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今日心軟,他日就是麻煩。
李可恩錯過了她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就不要怪她無情。
暮色中的山林在初秋季節,依然蔥翠,遠山屹立,山巔之上,雲霧繚繞。
微風搖曳著枝葉,沙沙作響,在晚霞的映照下,婆娑的枝葉透著一抹斜陽的餘暉,斑駁的斜陽就掛樹梢上,一點點地墜落,提醒著人們,黑夜即將來臨。
而此時的林間小道上,一輛馬車急奔著往前跑。
晃動的車廂門被推開,裏麵探出一個頭出來看著駕車的人。
“相公,咱們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了,今晚是不是找個地方落腳,我怕夫人的身子挨不住。”
說話的人正是李管家夫婦,而李娘口中的夫人,正是李夫人。
李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離天黑還有一些時辰,回頭看了一眼躺在馬車裏麵意識不清楚的夫人,在心裏衡量了一下後,他點點頭:“也好,前麵就一個小鎮,今晚就在那讓夫人休息一下。”他也想打聽一下老爺怎麼樣了。
月如鉤,繁星點綴著黑夜,初秋的夜,有如天上的月,清涼如水。
李夫人幽幽轉醒,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床帳,先是茫然的轉動著眼珠,而後立刻清醒過來,欲起身下床,卻全身虛軟的倒在床沿邊上,眼淚橫流:“老爺……”
“夫人……”李娘連忙扶起了她,在門外聽見動靜的李管家也推開門進來了。
“夫人。”
“李力,老爺怎麼樣了?”
李管家低下眼,不讓眼中的傷心讓夫人看見,喃喃的出聲:“老……老爺很好。”上天不長眼睛,竟然讓老爺落得如此下場,在小鎮一落腳,他就打聽到了消息,老爺他竟然……如果夫人知道了,一定接受不了。
此時的李管家不知道,他在打聽京城消息的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
李夫人來回的看了看兩人的神情,留意到了李娘眼中的紅腫,心揪緊,強擠出一抹笑:“那就好。”
“你們都下去吧,我好累,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
“是”李娘低下心虛的目光,一路上為了怕夫人不肯走,她都用蒙汗藥迷暈了夫人,幸好夫人醒過來,並沒有追問,看來藥性還沒有過呢?
門被關上,李夫人死死的抓緊身上的被子,默默的流淚,夫妻多年,默契早已入骨,心靈早已相通……不管怎麼樣,她都得回京城。
夜,漸漸深了,彎月不知什麼時候已悄悄地掛上天空,一抹黑影似是幽靈一樣停在客棧屋頂上,掀開瓦片查看著房間的情況,在確定床上的人是要找的人時,他從懷裏摸出一顆小小的珠子,手一揚,桌上的燭燈滅了。
守在門裏的李管家強撐著睡意,但頭卻是東倒西歪,根本就沒覺察到房裏的燈滅了,更不知道房間裏麵早已經偷龍轉鳳。
原本俯在桌上的李娘被換上了李夫人的衣服睡在床上,桌上的燈再度點亮,黑影拎起昏迷的李夫人,李夫人的手無力的垂落,左手腕上的翡翠鐲從衣袖裏垂落在手上,黑影停了下來,把鐲子從她手上取了下來,套在了李娘身上,一切妥當後,才再拎起地上的李夫人,從窗口而走。
一切,悄無聲息,夜,再度寂靜無聲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兩抹黑影悄然潛進了客棧,看著守在門外的李管家,其中一人點點頭,橫手一比劃,滿臉殺氣,另外一名點頭,兩指飛快的扼上了李管家的脖子,輕輕一折,骨頭折斷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裏瞬間即散。
房間裏麵李娘第二次被迷暈,被帶了出來。
看著她身上質地上等的絲錦白綢衣,手腕上價值不菲的翡翠鐲,兩人交換了一個視線,很快就消失。
如果不是李管家麵容扭曲的倒在地上,這裏仿佛從來不曾來過別人一樣,平靜而寧和。
濃鬱的秋陽發揮著秋老虎的餘威,刺白而濃烈。
鳳鳴宮後園裏的亭樓裏,明黃色的紗幔輕輕飄揚,朱色的亭台外麵站立著為數不少的禁軍,禁軍統領立在亭樓之下,亭台裏麵,太監宮女們手裏的托盤有著精致的點心和茶,所有人都恭敬的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