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四人聞言,隻好趕緊下車,果然見一隊車駕從大街上緩緩駛過,那玄色的族徽和鎮國公旗號明確無誤的彰示著當朝太師、中書令夏侯霸就在車中。四人趕忙在道旁恭敬束手而立。
馬車上的夏侯霸顯然也看見了四人,拉開車簾朝他們親切的揮了揮手。
“拜見太師。”陸雲四人見狀,趕緊俯身跪拜。
“快免禮,別弄髒了衣裳。”夏侯霸和顏悅色的擺了擺手,笑道:“你們是要去聚會吧,老夫也是來找你們閥主敘舊的,咱們都別耽誤了。”說著他深深看一眼光彩奪目的陸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拉起了車簾。
“恭送太師。”陸雲四人目送著夏侯霸的車駕朝陸坊駛去,這才回到馬車上,繼續向北市行去。
“那老鬼怎麼來了?”馬車上,陸鬆一臉不解道:“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他單獨來見閥主呢。”
“你哪兒那麼多操心事?”陸林嘟囔一句,滿不在乎道:“就是皇帝來了又是怎麼地,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哼哼,那可不一定。”陸鬆卻搖搖頭,斷然道:“這個節骨眼上,八成就跟咱們有關係。”說著他看一眼陸雲,笑嘻嘻道:“莫不是老太師看上你了?要讓你給他當東床快婿。”
“你胡說什麼!”陸柏瞪一眼陸鬆,自己卻也不正經起來道:“他有那麼大的閨女麼?”
陸雲眉頭微蹙,他似乎意識到些什麼,不禁暗自盤算起來,也就顧不上反唇相譏,任他們調笑去了。
一直到了醉三秋,陸雲也沒想出個章程來,隻能暗歎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在陸鬆等人的催促下,緩緩步下馬車。隻見一座五層高、富麗堂皇的酒樓聳立在自己眼前。
冬月日短,此時天已擦黑。醉三秋早早就點起了五色燈球,那些燈球懸掛在各層酒樓的飛簷下,如珠如霞,連綿不斷。將個醉三秋酒樓映照的如仙苑天闕一般,酒樓中,無數身姿窈窕的侍女端著托盤來回走動,仿若瑤池仙女一般,讓人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醉三秋的孫老板和佟掌櫃早就候在門前,一見陸雲等人到來,兩人連忙迎了上來,殷勤備至的給陸大公子請安。
“真是勞煩二位了。”陸雲心思如明鏡一般,一眼就看出醉三秋早早擺出這麼大陣仗,分明就是為了讓自己承情。當然,也是要向諸位公子展示一下醉三秋的實力。“本來隻是打算和同年小聚,沒成想給貴店添了這麼多麻煩。”
陸雲的和氣出乎這兩人的意料,孫老板渾身骨頭都輕了三斤,眉開眼笑的搖頭道:“不麻煩,不麻煩,陸大公子能不嫌棄敝店寒磣,就是小老兒三生有幸了!”
佟掌櫃更是不由自主的比較起,陸雲和之前裴月那幫人的區別來。暗道:‘這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那幫小崽子就知道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
如是想來,她更加殷勤的服侍起陸雲來,但和故意在裴月等人麵前賣弄風情不同,她的言行十分規矩有度,讓人感到十分舒坦。
一進酒店,佟掌櫃便主動幫陸雲脫下鶴氅,又服侍他脫掉鞋屢,引著陸雲視察起今日宴會的場所來。
地板下是暖暖的地龍,隻著白襪行在上頭,暖洋洋十分舒服。陸雲看著裏頭低調奢華的裝飾擺設,琳琅滿目的酒水冷食,還有訓練有素、忙而不亂的無數侍女,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陸鬆笑道:“眼光還是極好的。”
“那當然,本公子什麼時候走過眼。”陸鬆得意的笑笑道:“看都看完了,他們也差不多該來了,咱們去迎客吧。”
陸雲點點頭,剛要出去,佟掌櫃遲疑一下,還是上前小聲稟報道:“公子,有件事還請恕罪。”
“掌櫃的言重了,但說無妨。”陸雲微笑著點點頭。
“五樓被人包下了……”佟掌櫃小聲道。
“什麼?我還安排了宴會後程,在五樓欣賞洛都夜景呢!”陸雲還沒說話,陸鬆先跳腳了,臉色十分難看道:“我剛吹了牛,你就在這兒打我臉啊!”雖然陸鬆平日裏嘻嘻哈哈,沒有半點正行。但他終究是高高在上的門閥嫡係子弟,不可能給到這些庶民真正的尊重。
佟掌櫃被訓得俏麵煞白,如大禍臨頭一般。
“你先別急。”陸雲一抬手,示意陸鬆稍安勿躁,這才對那佟掌櫃道:“我想你們是知道輕重的,可有什麼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