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沙塵滿天。
溫寧遠皺了皺眉,卻仍是不動聲色的在棋盤西北角落下一子。
景王卻縱聲大笑,道:“寧遠養尊處優,怕是跟恪純一樣無法習慣邊關的氣候、水土。等到道路暢通以後,還是跟恪純一道回京吧。”
溫寧遠凝目打量近在咫尺的景王,歲月在他臉上刻下風霜的痕跡,一雙眼睛卻炯然有神,似能穿透一切,旁人卻無從窺測。
“叫老王爺笑話了。”溫寧遠淡然一笑,“寧遠奉皇上旨意而來,使命未完,實不敢懈怠。”
景王凝思不語,良久,落子,方道:“從小我便看你長大,世人對你多有誤會,我卻明白這不過是你跟皇上合演的障眼法。如今你來了,我也可鬆口氣,我老了,行軍布陣多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你可幫我盯緊了。”
溫寧遠斂了斂神色道:“寧遠不敢昝越。”
“無妨。”景王朗聲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年氣候異常,有利卻也有弊。你雖沒有實戰經驗,卻是旁觀者清。”
溫寧遠微一沉思,抬頭道:“寧遠心中一直有一層隱憂。”
“你且說。”
“邊城的地下水庫,由城外引水入城,若是鴣望族人趁機投毒,後果不堪設想。”他略略沉吟,又道,“即便非鴣望族人,換作有心人,也十分可怕。”
景王神色一凜,長身而立。“我的確忽略了。戰場上能刺出利刃的人不僅僅是自己的敵人,有時恰恰是自己的盟友。”
“如今老王爺是天朝的中流砥柱。”溫寧遠意味深長。
景王會意的一笑,道:“看來我們有必要秘密的建造新的水庫。”
溫寧遠點頭道:“我已勘測過地利,選中了祈山。皇上派了一支親兵跟隨,供老王爺差遣。我想就讓他們借操練為名修建水庫。”
老王爺皺了皺眉道:“恐怕等道路暢通以後,這點人手遠遠不夠。”
“這點我跟皇上都很明白,所以,道路暢通後,皇上會派遣另一隊人馬,一部分專做工事,修建水庫;另一部分則秘密操練,作為開春戰事的奇兵。”溫寧遠娓娓道來,神情悠閑寧靜。
景王微笑頷首,撫著下巴道:“皇上果真沒有讓老夫失望。”他雙目緊了緊,又道,“今年雨雪多,來年雪化後水流湍急,會帶起很多的泥沙使河水混濁。”
溫寧遠讚同道:“城內的井水要派人濾清方可給軍士食用,我回到京城後會向皇上稟告,收購綠豆送往邊城,用作普通的解毒湯藥。”
景王亦微笑道:“如此一來,我也放心多了。”
“爺爺!”門外傳來清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跟撒嬌的味道,待恪純進來,滿室的冰寒似被她的滿麵春風驅散,她進門看到溫寧遠,立刻沉下臉,“你怎麼也在這裏?”
溫寧遠笑了笑,道:“微臣陪老王爺下棋。”
“爺爺身體才好,你就讓他受累,你到底有何企圖?”恪純瞪他一眼,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我來陪爺爺就夠了,皇叔派你來可不是讓你無所事事的。”
景王微微的咳嗽,無奈道:“我看,太後把你的脾氣慣得越發任性了。朝廷命官也給你呼來喝去的,快給寧遠道歉。”
恪純哼了一聲,撇過臉去。溫寧遠笑道:“微臣不敢,公主的責罵微臣已經習以為常了。”
恪純氣結。“你竟還敢告狀?如果皇叔再不把你帶回去,以後我都不會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