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暘眼裏的痛太過真切,鄢凊咬著唇,卻知道這事不能騙他,況且也沒有必要騙他。
“嗯,是他的。”
早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姬梓暘自嘲一笑,握了鄢凊手腕,忽然想到什麼:“你懷了孩子不在寧王府好好待著,怎麼會,”看向遠處的衛長卿,姬梓暘眉頭緊蹙:“怎麼會和衛長卿在一起?”
“我……”
“主子。”正好李鷲走過來打斷了鄢凊要說的話。
鄢凊看向李鷲,笑:“李鷲,你還好嗎?”
李鷲皺眉,視線落在鄢凊肚子上。主子不遠千裏來這裏找她,可她卻懷了寧王的孩子了,這還真是諷刺。
“我挺好的。”撓撓頭,李鷲低聲說,說完看向自家主子:“主子,那小二不承認偷了咱們荷包。”
“這事就算了。”姬梓暘擺擺手,現在他沒有心情想這些,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一臉警惕的衛長卿,他摸摸鄢凊的頭發:“凊凊,我們先到一個可以談話的地方吧,好嗎?”
“嗯。”鄢凊點點頭。姬梓暘在她心中的地位特別,和衛長卿在一起,她其實不能做到完全的依賴,但對姬梓暘,這種依賴就是自然而然。
去往附近小鎮的路上,衛長卿繼續坐在外麵趕車,隻是現在馬車裏除了鄢凊,還多了姬梓暘。
想到鄢凊見到姬梓暘以後眼睛裏麵滿滿的信任和依賴,衛長卿就一陣苦澀,不管他如何做,甚至為了她背叛主上,都得不到她全心的托付。罷了,他不是隻求在她身邊的嗎?再多的要求,他也隻能是自取其辱。
“你這麼遠的過來,身子沒事嗎?”鄢凊最擔心的還是姬梓暘的身體,盡管自己還懷著身子要人操心,她卻還要擔心別人。就是這樣的善良純真才讓他難以割舍吧,就算現在他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知道那裏麵是九哥的孩子,卻還是忍不住對她的心悸。
“你不是更需要人擔心的那個。”姬梓暘淡笑,一勾鄢凊鼻尖:“說說吧,到底為什麼和衛長卿出來?”
“其實我是逃出來的。”鄢凊苦笑,見姬梓暘立即皺眉,她趕緊伸手撫平他的眉間:“你別皺,我就是怕你這樣才不想和你說的。”
“為什麼是逃出來?九哥怎麼樣了嗎?他對你,不好嗎?”
“他攻打月白族的事,你知道的吧?”
“……”姬梓暘不說話,但鄢凊一見他神情,就知道結果,那是她不想回憶的痛苦。
“我爹爹,死了。”
“你的意思……”
“是姬鳳朗逼死了我爹爹,我不能原諒他。”
“凊凊……”姬梓暘想說什麼,但心裏馬上跳出一個聲音,攔住了他。不能說。把因果告訴鄢凊,她就會知道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母後,那麼,她就會恨他了。他這麼遠的來找她,不是為了讓她恨自己的。
“凊凊,九哥一定是有什麼苦衷。不管怎麼說,你這樣偷偷跑出來,就沒有想過他會擔心嗎?”
“反正他身邊有溫瀾茉,現在又有我妹妹。”說到鄢鴦,鄢凊臉上表情冷了很多:“多得是美人在旁安慰,我想他會很快沒事的。”
姬梓暘無奈輕歎,突然有些同情九哥。鄢凊明顯在氣頭上,什麼都想不明白。也或許是因為對九哥太過信賴,所以九哥犯一點錯,她甚至不願意去追究緣由,不願意諒解。這種心結,早晚有一天會解開,因為他看得出來,鄢凊對九哥並沒有徹底失望,隻不過她還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那他能不能自私一點,在鄢凊和九哥還沒有解開心結之前,由他陪在她身邊。他不要更多,隻求最後的這一點相處。或許這也是他這輩子最後歡愉的時光了。
……
京都。壽安宮。
“什麼?!鄢凊那小丫頭懷了孩子?!”裴如沁一把將手中密信擲到地上,狠狠一咬牙:“這身子竟都有五月有餘,那些密探都是幹什麼吃的!”
“太後息怒!”康福祿額頭微微滲汗,生怕裴如沁氣急將這火發到自己身上。端了茶杯來給裴如沁,他趕緊跪在裴如沁腿邊,慢慢給她按摩順氣。
裴如沁接過茶杯,卻是一個火起,將茶杯猛地擲在地上:“如今說寧王府大肆搜查廣寧城?”
“是,據探子回報,好像是鄢凊出走了。”
“嗬!寧王滅了月白族,逼死了鄢祖衝,就鄢凊那丫頭的倔強勁,也是不足為奇。”
“那太後覺得該如何做?”康福祿抬頭看向裴如沁,見她嘴角一絲陰笑閃過。
“既然這麼鬧了,就再加一把火,你去傳哀家懿旨,命寧王派兵將月白族所有生還的族人都殺掉。”
“這,這樣會引起民憤吧,太後。”康福祿一驚,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