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打算再收徒弟。”
“我會做得比泓軒和泓昭更好。”
“那又怎樣？”虞曄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隻是忽然腦海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有些抓不住，但下意識的去看鄢凊的雙眸。
那雙眸底有一團黑霧一樣的東西盤踞，你可以叫它做欲/望。但這絕不是普通的欲望，而是仇恨的火焰。她心中的恨讓她變得戾氣很重，但戾氣的凝聚，更像是有意為之。他在她眼裏看不見情，一點都看不見。他知道世間上，有一種藥，可以忘情。而鄢凊的樣子，像極了服下過那種藥。
他知道這些，是因為他的師傅曾經也服下過那藥，為的是尋找解藥，可最後，師傅被那藥吞噬了。
“你為什麼要拜我為師？”
“我要殺姬鳳朗。”鄢凊說的很幹脆，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而這正和虞曄的猜測一樣。
“……”
“鄢凊！”沒等虞曄說話，房間的門被人用力的撞開。
良宵應該是找了鄢凊很久，急的一頭的汗。她剛出去給鄢凊煎藥，回來就發現鄢凊不見了。找了半個莊子，她想到鄢凊曾經問過虞曄，所以就來這裏看看。沒想到，她聽見了虞曄和鄢凊的對話。
“你別想害鄢凊！”良宵低低朝虞曄吼了一句，將鄢凊拉起到身邊，低聲說：“什麼拜他為師，什麼殺九哥，你瘋了嗎！”
“我沒瘋。”鄢凊掙脫開良宵，又去看虞曄：“我說的，你答不答應？”
“……”虞曄不語，而是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幽幽看著良宵。說實話，良宵的態度，才真正把他惹怒。
“你先和我回去。”鄢凊著魔似的，讓良宵極度不安，連拉帶扯的把鄢凊弄出房間。鄢凊安靜了一些，她就帶著鄢凊回到了房間。
藥已經涼了，沒了熱氣躺在桌上。良宵扶著鄢凊躺到床上，她立即蜷縮成一團，躲進被子裏。良宵站在床邊看了她半響，終於歎息一聲，出去了。
寂靜的房間，鄢凊把眼睛瞪得老大，愣愣的看著床頂。她體內，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指引她，必須殺掉姬鳳朗，必須報父仇，她心裏，隻有對他的仇恨。
“我可以收你為徒。”窗欞募得大開，虞曄白衣翩然，立在窗邊。
鄢凊猛地坐起身，看向窗外的他，對他的話有些怔然，反應過來，立即赤腳下地，走到窗邊。
“真的？”
“嗯，但你要經過考核，才能成為我的徒弟，我才會叫你方法，去殺姬鳳朗。”
“什麼考核？”
“你殺滿一百個人，等你殺完最後一個人，我就教你殺掉姬鳳朗的方法，然後，你就自由了。”
“殺，一百個人？”
“對。”
……
京都。
年幼的皇帝突然在早朝上暈倒，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龍吟殿。
怡太妃淚眼婆娑的守在床邊，由著太醫為姬原照診脈。
“太後駕到。”一道尖細的太監嗓音響起。
怡太妃微微拭了拭眼角的淚，收好眼底的恨意，快步接駕。
“參見太後。”
“快起來。”裴如沁皺著眉親手將怡太妃扶起，挽著她的手臂進了內室。
“怎麼會突然暈倒了呢？可是伺候的奴才不盡心！”
龍吟殿的太監宮女具都出了一身冷汗，“噗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要說伺候的奴才，吉祥首當其衝。”康福祿開口，將矛頭直接指向吉祥。
吉祥立即跪著爬到裴如沁腳下，咬牙道：“奴才該死！”
“既然該死，康福祿，你處理了就是。”裴如沁看也沒看腳下的吉祥，淡淡開口。
康福祿應了，就要拉吉祥下去。怡太妃卻突然慌了手腳，在姬原照身邊，隻有這麼一個真心的人了。
“太後，這不關吉祥的事，太後饒了他吧。皇上，皇上不能沒有吉祥。”
“一個奴才而已，當真這麼離不開？”裴如沁語氣冷了很多，蹙眉看向怡太妃，似乎不滿她的阻攔。
怡太妃咬咬牙，要說的話梗在喉嚨。
跪在地上的吉祥苦澀一笑，緩緩閉了眼睛。死，已經是在所難免。當他決定將太後下毒的事告訴太妃的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皇上醒了！”
正在幾人對峙的時候，太醫身邊的醫女快步奔出來稟報。
裴如沁眼神一厲，隨即很快掩飾好，對怡太妃道：“走吧，進去看皇帝。”
怡太妃早在醫女稟報完的時候就想衝進去，但礙於裴如沁在此，她隻得吞聲，此刻已是等不及。
“把人先帶下去。”康福祿吩咐身邊的太監把吉祥先帶走，自己則跟著進了內室。
“娘親。”姬原照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小小的孩子瘦的隻剩下骨棒，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看見怡太妃，他立刻癟著嘴，朝她伸出手。
怡太妃眼淚倏地落下，多想不顧一切把孩子抱緊，可她什麼也不能做，隻能咬著下唇站在裴如沁身後。
“可憐的孩子，怎麼了這是。”裴如沁顫著聲音朝姬原照撲過去，將姬原照緊緊抱在懷中，外人看來，這是多麼感人的一副母慈畫麵，可其實，裴如沁眼裏一片冰冷，沒有一點憐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