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劉振軍和父親劉勰來到楊家後,著實被眼前的情況給震懾住了。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
即使你縱有千萬般的本領,在這堆積如山的屍骨和殘肢斷臂間也捉襟見肘了。
恐怖同黑夜一同而至,那種冰冷侵襲著他們的身體。
冷!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冷!
冷的讓人從心底不寒而栗!
腥紅的血液,從那些斷裂的殘肢中滋滋的流淌著。那些被扭斷的頭顱表情極為扭曲,撕心裂肺的疼痛,如鋸齒鑿骨一般,全部被記錄在猙獰的表情中。
而另一側的屍體上,四肢和頭顱已然消失不見。就像剛剛受完五馬分屍的酷刑,慘無人道。那胸前的四個血洞,如注一般噴灑著濃稠的鮮血,透過血洞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髒,正在驟停的邊緣。
恐怖來自對事物的未知。
而眼前的恐怖確實對視覺和心理猛烈的衝擊。
父親劉勰的心髒驟然收縮……瞳孔不由得放大了……
爺爺劉振軍雖然是過來人,大大小小的事情經曆過無數,可是眼前這等慘案,卻也是第一次見。
不由得也是發自心底的一陣惡寒。
旋即,爺爺劉振軍不由分說的一把扯住了父親劉勰的手臂,三步並作兩步向院外退去……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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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母親停止了講述,望著我似乎有在做某種掙紮。
我明白母親的掙紮。
她是在思考,爺爺生前一直都不肯對我提起的事情,自己是否該對我講。
爺爺不對我講,肯定有爺爺的道理。而母親一直不主動跟我提及這些事情,肯定是明白爺爺的用意。
母親在幫我繼承青雲齋的時候,就已經明白我似乎背負著某種特殊的使命。這才會留下兩行清淚。
這兩行清淚不僅僅是對失去親人的哀思,更多的似乎是對我的不舍和內心關於大愛和小愛,大家和小家的掙紮。
繼承青雲齋繼續傳承守護青龍鎮那是大愛,是傳承。而掙紮的情緒和不舍,那是母親對於兒子的愛,這是小愛。
人母又怎能舍去對骨肉的小愛,忍著內心的疼痛來背負大愛呢?
或許現在的我並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情形。可是對於母親來講卻是確確實實的痛,那是喪父之痛,喪夫之痛,而一旦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的兒子,背負上整個青龍人民安危的時候,似乎又要多背負一種痛——喪子之痛。母親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也會這麼離奇的暴斃。
母親已經在三年前的慘案中失去了丈夫,就是我父親劉勰。而在前幾天的凶靈事件中痛失劉家的頂梁柱,甚至是青龍鎮的頂梁柱公公劉振軍。
現在又要麵臨一個最痛的選擇,如果換做是你,你又該做何種決定呢?
那兩行清淚則是母親的決策,母親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
輕輕的拭去我臉龐的淚水,然後也在自己擦了下。轉身來到了爺爺的供桌前,入夜了該掌燈了。
剛剛民國初期,尋常百姓家並不具備用電的能力。照明工具依舊是蠟燭和油燈。
兩根白色的蠟燭,被放在那兩盞西漢年間流傳下來的長信宮燈上,又給供桌添上三根香,燒了一把紙錢,這才緩緩的轉過身子。
“公公,生前您不肯告訴大一,我懂得。但是,現在您已駕鶴西歸,青龍痛失頂梁柱。大一雖然年幼,但媳婦不敢忘記祖宗的教誨,守護青龍是我劉家的責任。香火不斷,守護不停。大一也成年了,二十歲的人了,肩膀上也該擔當起這份厚重的責任了。原諒媳婦違背您的意願,黃泉下再去謝罪。青龍總歸是要有人來守護的。這份守護,就讓媳婦幫大一一起繼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