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日頭漸漸高了,春日裏的太陽也是十分暖人。
這個時候,清音閣外花開滿園的棠梨樹下,站著一襲女裝的瑢和。
她一身漢式深裾廣修長裙,漢式裙裾的剪裁大氣古樸,女兒家穿上去尊容卻不嬌柔。
墨紅色裙裾精致的藏青色滾邊,順著那裙擺徐徐逶地。而那拖地的弧形裙擺用孔雀金線繡著鳳凰於飛的圖騰,看上去華美異常。
她平日裏隨意散下的墨黑色長發挽著簡單的發髻,發髻上簪著精致的鏤空雕花金簪。
花白勝雪的棠梨園中,一襲的紅裙的瑢和輕易便脫穎而出,遺世獨立。然而她那未施粉黛的容顏卻如那棠梨花般清麗,剔透如雪。
微風掃過,裹著那時近春末的最後一撥棠梨花花瓣簌簌落下,仰頭看著飛舞的花瓣,瑢和的眼神淡而悠遠,就像那雪山上繚繞的煙雲,隨風而動,風吹而散。
她淡淡一笑,抬起右手,墨紅色廣袖一掃,便帶動清風,裹得那花瓣翻飛如雨,漫天漫地的花瓣紛飛如雪,如夢似幻如蠱似惑地撫上她墨紅色廣袖長裙。
她凝視這飛花片刻,忽然飛身上天,定住心神,氣行全身。雙臂飛舞,那墨紅色廣袖帶動著無形的真氣,以氣禦形,那廣袖翻飛間,好似巨大的屏障將那漫天的花瓣都攏在一團,形成巨大的花球,翻飛在她翩翩的廣袖間。
看著袖間翻飛的花球,她耳邊忽然就回想起上一世教導她習武的玄靈宗師的話語——存一心而千幻其掌,可以瞬息以應萬變,乃此掌之最也。“主上。”這時,一個清越的聲音在瑢和耳邊響起。
瑢和回神收掌,落地。那被攏在一團的花瓣,也隨之飄然落下。風停,一切似乎都未發生,隻留那花瓣,在塵土上鋪下薄薄一層。
“何事?”瑢和回頭淡淡道。
“主上。”涵星婷婷嫋嫋地走來,容顏絕色的臉上帶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又有官兵來了,而且,這次當朝丞相章仕霖親自上門了。”
“哦?”瑢和揚了揚語調,緩步走到一旁的石凳邊旋身坐下,然後端起剛泡好的茶一口一口慢慢喝起來,似乎沒有打算立刻去見候在門口的章仕霖。
“主上不見?”
“嗬。”瑢和輕輕一笑,“我若不見,你如何看戲?”
“嗬嗬。”涵星嘿嘿一笑,看著瑢和直說,“主上您穿女裝真好看,真真好看。”
瑢和又笑了笑,今日之後,那從前的男裝如何能穿得住?
低頭,瑢和的目光淡淡地掠過墨紅色裙擺上,那金線所繡的鳳凰於飛的圖騰。
鳳凰於飛,那是祝福男女新婚幸福的圖案。這件湘繡廣袖長裙,本是瑢和的“母親”朝瑰公主所有。
朝瑰公主與章仕霖成婚之時,太祖皇帝將這價值萬金的湘繡長裙賜予朝瑰公主,那鳳凰於飛的圖騰,更是太祖皇帝對他最疼愛的女兒,最真心的祝福。
但哪知,這一襲長裙的願望卻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