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夕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理解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用我幫忙麼?”
“不用了,你忙吧。”
林斯微最終在上課前挪了窩,新來的同桌是班裏的小胖,上課的時候老喜歡咬筆頭。恰巧他的水性筆沒了墨,找喬夕借了支她新買的hello
kitty筆,咬得十分歡樂。
喬夕隻是愣愣地看著前排林斯微挺直的背影,旁邊兩個女生的竊竊私語不自覺傳到耳邊。
“聽說是林斯微主動要求換的座位。”
“是我也換,坐一起得多尷尬呀。都被那樣了,又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講台前老師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時空裏穿透過來,喬夕愣愣地看著黑板,莫名其妙就覺得鼻尖開始發酸起來。
三
喬夕也試過向網絡求助,有次在某貼吧裏提問“我強吻了暗戀的男生該怎麼辦”,過了一天去看,裏麵唯一一條回複是:“請問你也是男的麼”。
陸知曉看到的時候,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恰好媽媽端著做好的桂花糕推門走了進來,看見兩孩子鬧成一團,隻說,“知曉,你們也別光玩電腦,幫我管管喬夕的學習哪。”
“知道啦。”
那天陸知曉特別認真地問喬夕,“為什麼是林斯微呢。”
喬夕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長相好?”
喬夕搖搖頭。
“氣質佳?”
喬夕再搖搖頭。
被逼問之下抓狂的喬夕拉著陸知曉的胳膊,突然特別凶對他說,“總之像你這樣的禽獸是不會懂的……”
“喂……幹嘛人身攻擊啊。”
究竟是怎樣開始的呢。
高中入學摸底考試的頭一天喬夕發燒到三十九度,第二天英語聽力的時候竟然模模糊糊睡著了。醒來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喬夕按概率論隨機選擇,英文成績也理所當然地也進入了班裏倒數前十。喬夕為此還被班主任叫進辦公室談話了:“聽說初中成績不錯,中考時有超常發揮,是市裏五十三名?”
“嗯,是的。”喬夕低著頭,聲音很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反應過來,“老師我沒有作過弊啊,我以前很認真的,考試都是真材實料哦。”
在一旁幫忙整理資料的林斯微聽到這話,輕聲笑了出來。
喬夕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一起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抬起的視線剛好對上他下巴,那裏隱約有突兀的喉結和泛青的胡須。再往上看是嘴唇溫和的弧線,眼睛好看,像平靜無風的湖麵,隻是目光有點冷,勉強算個小帥哥吧。
她正暗自花癡著,突然看旁邊的人轉過頭來,對她說,“很紅。”
“啊?”
“我說你的臉。”接著邁開步子把喬夕甩了好遠。
還真是臭屁。
做同桌的事也是莫名其妙。班主任為了保證公平創意地發明了抽簽定座的方法,於是自己就和林斯微這樣的怪咖湊在一塊兒了。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平時冷的像塊冰,禮貌又疏離,即使被人主動搭訕也不見得有多熱情。但卻愛管閑事——單詞發音錯了要管,題目沒做出來要管,就連喬夕帶來的九連環玩了半節課沒解開也要管,下課後那家夥沒經過同意就把九連環拿了過去,一邊動手一邊自顧自地解說了起來,“應該這樣玩……”
拜托,人家有請教過你嗎。
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已經是第一次月考以後的事。
成績單出來了,高高在上的林斯微名字依然排在前頭,自己和他的名字之間穿插進了兩百多個單位。她想起上次自己還和老師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次考試一定好好發揮,臉突然發起燙來。耳邊似乎有旁人細細的議論聲,“聽說入學考試和這次考的一樣爛。”“中考據說還進市裏前一百了,作弊了吧。”“看來人品不怎麼樣呢。”
是在說自己嗎。
放學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寫題,教室裏空蕩蕩的,值日生關上最後一扇窗戶便走了。喬夕埋下頭,有些想哭。
最後是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悲傷,“怎麼還不回去?”
她沒有說話。
“哭了?”
“我才沒有。”
喬夕抬起頭,滿含淚水的眼睛拚命睜大似乎想要證明什麼。麵前的林斯微靜靜地站著,夕陽和晚霞映在他眼睛裏,她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眼神也是有溫度的,並不灼熱,卻是可以讓人溫暖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