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將手裏的槍用衣服擦淨了指紋,隨手扔到了地上,幫著Maria一起攙扶著失去意識的毒藥快步通過後門往外走。不知走了多遠,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省道上昏暗的路燈,天色也發亮了,淩晨的嘴唇灰白並不比毒藥好些,他的步履也越發的緩慢。
Maria以為淩晨是累了,畢竟自己也很累了,便跟著一起放慢了速度,她試著說些什麼來轉移大家對勞累的注意力:“晨,你剛才用匕首刺穿的地方並不是心瓣,脊骨神經中樞也不存在,你傷害他的地方都不會造成永久性的損傷,你是故意的嗎?”
淩晨蒼白著臉,尷尬的笑了:“果然不能在院長麵前班門弄斧...”
“Oh,不是的,你很善良,我....”Maria打心眼裏對淩晨的選擇表示認同,雖然在黑道私立醫院任職,可她一點也不接受黑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辦事。這一次是Maria第一回對這些混社會的忍無可忍,可良好的教育依舊不認為可以在自衛以上的程度進行報複,她正準備誇獎淩晨一番,突然肩頭重量加大,毒藥癱軟的身子幾乎整個壓了過來,她兩腿一軟架著毒藥一起撲摔到了前麵:“啊!”
Maria揉著摔破的膝蓋去攬過毒藥,扭頭去找淩晨,卻發現淩晨該是剛才說話的時候就突然倒在了幾步之前,團著身子,手緊緊摳著胃部,擰緊了眉頭。Maria曾經在鵬飛的要求下給淩晨的胃專門調製過藥粥,這才想起來他的脾胃創傷一直就未徹底恢複過來,有些著急的起身去攙淩晨,可身子還沒站起來就看見了不遠處喧鬧的人群,人人手上都拎著砍刀四散著尋找什麼,Maria急忙扭臉看向淩晨,淩晨依舊團著身,該是也聽到了聲音睜開了眼睛,他摁了胃一把,試圖起身,可胃部的抽痛痙攣一般的直達骨髓,痛入五髒攪弄,幾次嚐試都被迫軟回地上,淩晨看了一眼昏迷的毒藥,向Maria低聲說:“你們先走...”
“不...”
“走啊。”淩晨皺著眉頭低吼著:“毒藥等不了,你知道的...”
“可是你...”
“沒關係,它等過這一陣就不疼了,不用擔心我,你們先走,離公路不遠了,走。”
“.....”Maria看了淩晨堅定的眼神,又扭頭看了渾身是血的毒藥,咬了咬牙,上前拖起毒藥,一步一步往公路上走。
毒藥被摔了一下,蹣跚被拖著冷風吹過粘成一股股的頭發,人似乎有了些許的意識,幹裂的唇微微張合,澀澀的叫著:“飛哥...”
“恩,飛哥,你的飛哥,小柯,我們去找飛,我們回家了。”Maria紅著眼睛拖著毒藥往公路上挪。
毒藥身子突然僵了一僵,然後無力的依著Maria往前蹭著,小聲求道:“幹媽...小柯犯錯了...回家以後你別讓飛哥不要我...行麼..?”
“......”毒藥顫抖的哀求讓Maria心裏說不出的酸澀,她更緊的攬著毒藥腰,撫著他往前走:“不會的,傻孩子,飛不會不要你,知道嗎?而且我們的小柯怎麼會犯錯誤呢?”
“真的錯了...”毒藥有些著急的解釋著,好像說的慢了就沒人聽他說了一般慌張的試圖證明自己真的知道錯了,他幹幹澀澀的嗓子眼裏哽咽著低聲道:“我知道錯了...幹媽..你..你告訴飛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好多...別生氣,別不要我...我還該跟小晨道歉,我怎麼會吃了兄弟的醋...小晨,小晨我...”毒藥似乎在意識裏還不知道淩晨已經不和他們在一起了,他還記得自己在教堂被人揪扯著頭發仰頭時對上淩晨的眼睛,他們是兄弟,是一個眼神就懂了的兄弟,他怎麼會因為飛哥別扭過小晨,毒藥急切得想要解釋,一扭身卻摔在了地上,Maria一人根本沒有力氣撐著毒藥的行動,二人一並倒在了地上。
“嘿!那邊!那邊有人!!”揮舞著砍刀的小弟聽到了這邊的聲響,高舉著刀片召集著人手:“那邊!跟我來!別讓他們跑了!”
而山角古廟中的香堂大會已經到了白堊化的地步,鵬飛雖然知道螞蟥和阿明已經帶著弟兄四散尋找毒藥和Maria的消息,可自己心頭還是無端的不安,他掃過長桌邊端坐的各堂堂主,這些人裏有野心勃勃的權勢派,也有事不關己的觀望派,也有左右搖擺察言觀色的牆頭草,自己坐在這二把手的位置上就已經倍感疲累了,真不知坐在那頭把交椅上的陳傲此時此刻是什麼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