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煦,正是萬物複蘇的好時節,花苞怒放,四處花團錦簇、一片生機。不遠處的小院中傳來一陣陣男子粗獷的咆哮,驚落一片片花瓣,在池水中劃出圈圈漣漪。
一座精致的小院內,婢女步履匆匆,表情嚴肅,屋內時不時震出的怒吼,讓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愈發的凝重。
“你快點救活沐妍!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在今天弄醒她。”安何一把抓住秦大夫的衣領,身為武將的他身材高大,力氣比常人大,很輕鬆的就把秦大夫提起來,與他對視。安何怒目圓睜,像極了要吃人的鬼刹。
饒是經常出入大戶人家診病的秦大夫,也被安何嚇得臉色發白,“將軍,恕小的才疏學淺,令千金中毒太深,發現時已經太晚了。”
“哼!什麼叫發現的太晚了,分明是你沒有盡力救治。”安何猛地一鬆手,秦大夫沒站穩,踉蹌幾步,差點跌在地上。安何不願相信自己的女兒沒救了,不論如何,安沐妍今天必須醒過來,淩家是安府好不容易攀附上的權貴,不能就這麼沒了。
“將軍明鑒啊。”秦大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告饒,生怕安何一氣之下把自己殺了,就是挨上一腳也夠他受的了。
一個斷了氣的人就是神醫再世也救不了,他是大夫,不是神仙。
“再給你半天的時間,如果明天我女兒不能按時上花轎,你自己看著辦吧。”安何憤憤地一甩袖子,轉身出了屋子,留下秦大夫在那裏欲哭無淚。
裏屋,原本昏迷的安沐妍緩緩睜開眼睛,長時間閉著眼睛,一下難以適應強烈的光線,隻覺得瞳孔一陣刺痛,眼眸微微眯起,待到眼睛適應了光線,安沐妍才睜開明亮的眸子,細細的打量起周圍。
微黃色的帷幔由床頂垂下,溫暖的被褥,柔軟的床榻,古色古香的桌椅板凳。明媚的陽光從糊了明紙的窗間撒進來,明亮而溫暖。屋內的裝飾雖不是特別奢華,但看規製,也不是一個小戶人家用得起的。
這古色古香的房子,加上之前的對話,不會是做夢吧。
“小姐!小姐醒了。”一名衣著白色對襟上襦,桃色中腰褶皺下裙,係著黃色腰帶的婢女看見安沐妍睜開了眼睛,歡喜著跑了出去。很快,聽到這婢女的呼喊,一大群人前前後後進來了。
“秦大夫,你快看看。”之前的怒斥來自眼前這人,安沐妍抬眸打量眼前的安何。
一身藏青色長袍,黑色金邊腰封,一副絡腮胡,大眼闊額,身材高大但不魁梧,也不儒雅,語言粗鄙,安沐妍當即就給安何定了個“泛泛之輩”的印象,她相信這人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作為。收起略帶輕蔑的眼神,閉上眼,安沐妍暗自緩解這一係列事情帶來的衝擊。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那種狗血的穿越劇情發生在她身上了是麼?也就是說她死了,而凶手是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掃清前路,安沐妍苦笑。借屍還魂,也不知這是幸運的重生,還是又一次人生悲劇的開始。
暗暗緩和一下情緒,突然,太陽穴一陣刺痛,腦中掠過一組組對話,閃過一幕幕場景。
“父親,女兒不嫁,女兒不願嫁給淩公子。”一襲湖藍色訶子荷香襦裙的安沐妍跪在地上,可憐的抓著安何的衣擺,苦苦哀求,明亮的眼睛被淚水洗的越發清澈,其中的悲傷愈見愈濃,“女兒求求你了,父親,求你了。”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這由不得你。”安何狠心的掰開安沐妍的手,一甩衣袖,任安沐妍摔倒在地,留下高挺的背影和不可忤逆的決定,“八字已合,聘禮已下,你就安心待在府裏待嫁吧。”
黑夜,靜的如水,一黑衣男子突然闖入安沐妍的閨房,不由分說,抓住嚇得發愣的安沐妍就將一粒小藥丸彈入她口中。
“你是誰,你要幹嘛。”安沐妍捂著脖子,希望把那粒藥丸咳出來,可藥丸入口即化,且見效快,很快,安沐妍就感到呼吸困難。
男子很滿意的安沐妍的反應,一時開心,犯了忌諱,既然是偷偷潛進來殺人,何必說那麼多,或許是一定相信安沐妍必死無疑,男子一時有些忘形,“看在你臨死的份上,滿足你最後的疑問,知道你為什麼該死嗎,因為你嫁了不該嫁的人。”
瞳孔渙散,眼睛漸漸失去焦距,意識模糊,眼睛閉上之前,隻看到男子的桃花眼中,滿是得意的笑。
思緒回籠,身體中的記憶除了這些,再無其他。也許是因為這兩段經曆太過深刻,致死也忘不了,又或者說,這兩段記憶不能忘,帶著仇恨的情緒,指引著新來的靈魂,找到這兩個將自己送上黃泉路的人,報仇!
“大人,這是奇跡啊,令千金福大命大,已經沒事了,休養休養就好。”秦大夫替安沐妍把完脈,一臉欣喜,知道自己安沐妍沒事了,自己也沒事了,兩撇胡子都要翹上天了,比自己得了兒子還要高興,連連給安何報喜,說什麼安沐妍有神仙庇佑等等,安何聽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