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葉小姐知道自己恐高，為什麼還會來這樓頂？”楚清岱問。
這也是風庭默想問的問題。
“我不會靠近欄杆的。而且……我以為這個時候這裏沒人。”葉拂霜喃喃地答道。
葉拂霜的話讓風庭默想起他剛上來時，的確是看到葉拂霜隻是站在離欄杆還有好幾米的地方的。看來，真的是像她說的那樣的。
“哦。”楚清岱輕輕點了點頭。看來，她倒也不是魯莽而不知道自我保護的人，怪隻怪今天在這裏遇到的是風庭默唄。
“那你這個……情況是天生的嗎？從小就這樣的還是因為什麼原因？”楚清岱又換了一個問題。
“不是天生的。”葉拂霜搖搖頭回答道，“小時候，好像一直到高中……大……大一的時候都還沒出現過，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突然就這樣了。”
“哦？”楚清岱一聽，眼裏滿是疑惑。
高中以前一直沒有？這倒是很奇怪啊，一般後天性恐高症的人，產生這種心理疾病一般時因為青少年時受到某種刺激導致。成年以後再患上恐高症的卻是很少見的。因為人在成年以後，心智已經基本趨於成熟和穩定，對於高度也有了清楚的空間概念，所以一般不太會再突然恐高。
而如果葉拂霜說的是真的，那像她這樣成年以後才出現的，那實在是很罕見啊。
“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嗎？”楚清岱試探著問道。
葉拂霜也隻是茫然而無奈的搖搖頭道：“不知道……好像突然就這樣了。”
是啊，好像突然間就這樣了。
其實她之前也想過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恐高起來。記得高一的時候，她還坐在學校教學樓走廊的欄杆上樂嗬嗬的和同學拍照的呢。那走廊，可是7層樓的走廊啊。
自己現在別說坐在那欄杆上了，就是站在欄杆邊俯視都不敢的。
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你記不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能站在高空向下俯視是什麼時候？”楚清岱又問。
葉拂一聽這個問題，微微低頭開始思索和回憶起來。
最後一次？
是高中畢業時大家都為自己能考上大學而在教室走廊上歡呼雀躍的合影的那一次？好像不是。記得那次她還高興的從欄杆裏往外探出身子去大聲高喊宣泄的呢。
是大一暑假時自己和同學去華山遊玩，攀登那“自古華山一條道”的險峻路段的時候嗎？好像也不是。記得那時候，她看到上山的道路如此的險峻，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興奮，一種挑戰和征服的興奮。
後來的一次站在高處往下看呢？好像是母親去世後幾天的那次？那時，她剛在駱伯伯的幫助下料理完母親的喪事，駱伯伯接她去吃晚飯。記得當時選定的座位是餐廳裏一個挨著落地窗的位置。從七層樓高的落地窗向外望去，窗外已是華燈初上，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那時，葉拂霜感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的憂傷和孤獨。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自己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從此這個世界上，除了年邁需要人照顧的姥姥和姥爺，就剩自己一個人了。窗外那麼多房子，是那麼多人的家，可是自己從此卻沒有家裏。當時葉拂霜難過得難以自持的痛哭起來。
是了。似乎從那以後，葉拂霜去餐廳吃飯，就再也不會坐在有落地窗的位置。也是從那以後，葉拂霜就再也沒有站在高處向外望出去過。
後來，她就漸漸的發現自己忽然有了恐高症。
會議的思緒流轉到這裏，葉拂霜才剛剛有了一點起色的臉色又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葉小姐？”楚清岱看到葉拂霜臉色有了不好的變化，趕緊出聲打算她的思緒，把她從過往痛苦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葉小姐，如果是不愉快的會議，那也不要再去回憶了。”楚清岱溫和地說道，溫潤的話語像是一道暖流輕撫過葉拂霜受傷的思緒。
“哦，哦，沒事，沒事，都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已經……已經習慣了。”葉拂霜有些恍惚的說道，眼裏盡是化不開的悲傷的神情。
風庭默從來沒有見過葉拂霜這樣子，此刻葉拂霜悲傷而又故作淡定的樣子，讓他的心像是被抽痛了一般，萬分的心疼，隻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好好安慰這個帶著深深悲傷的女子。
“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石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最後一次，應該是……是我媽媽去世後幾天以後，我在一個落地窗前吃飯時，曾經往下看過……”葉拂霜的眼神忽然變得飄忽而哀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