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兩山之間的官道上,一支看似商隊的車隊緩緩向著斷天城的方向前進。
“君上,快到斷天城了,這一路也算是平安了!”車隊中間的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中,赫然坐著千島國的國主與皇後。
“哎,寡人枉為一國之君,如今竟為一叛賊所逼,倉皇如此!”國主江炎堅毅的臉上有所不甘,更多的卻是悲痛與憤怒。
似乎就是剛剛,曾經最為熟悉的人帶著一批人馬直接殺進宮廷,一路腥風血雨,絕無生息。就連往日英勇忠貞的宮廷侍衛竟不是這些黑甲軍的十招之敵。若非最後有眾多親信拚死相護,或許現在自己也是慘遭不幸。
“江南天啊江南天!”
“望皇上以聖體為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皇後清麗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難得的是卻仍保持著一份淡雅,隻是疼愛的看了看手中的嬰兒,一邊握著江炎的手安慰道:“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誰能想到一向與世無爭的禮親王竟積攢了這麼強的實力,隱藏的如此之深!”
“嗬嗬,以前總以為那老賊在寡人剛剛繼位時,輔助寡人是為了叔侄情誼,父皇之托,現在看來卻是為了他自己!”
江炎說著,長歎了口氣,伸手,掀開了車簾。
遠處,一座雄壯的直入雲端的城樓已然在望,甚至隱隱的還能看到上麵肅然的護城軍隊。
“好在還有斷天城的最後一座基地,足夠東山再起的了!”江炎說著招呼了一下前麵的趕車的人:“準備一下進城通報,讓斷天城主江飛燕接駕!”
“是,君上!”
趕車之人轉頭看了另一側一眼,隨後一個身影輕輕晃了晃,卻並沒有落地,隻是一個借力便向著斷天城方向竄了出去。
“虛空成步,禦宗高階!”江炎看了看消失在遠處的人,暗暗歎了口氣:“以你們的修為在任何一處都可坐鎮一方,如今卻要同寡人受此大險!”
趕車之人一身粗布衣服,戴著鬥笠,低著頭,看不清容貌,遠遠看去倒也真像一個車夫。隻是他的身上比車夫多了一股行伍的氣質,更多了一絲他若有若無的殺伐果斷之氣。
“這是吾等職責,君上自可不必—”
未等他的話講完,剛剛的身影倒飛了回來,撞在了馬車之上。隻是一聲悶響,之後便頹然落地。同一時間,前方忽然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江炎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是老賊的天行軍!”
“護駕!”車夫最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隨即停住了馬車。身影一閃,立在了馬車旁。伴隨著這一聲喝喊,前方車上的人紛紛拔劍在手,擺出陣勢做好了戰鬥準備。
果然,不多時,江炎的猜測得到了印證,兩隊大約一千的墨色人馬從兩邊山腰上急速包抄而來,如黑色遊龍一般,將車隊團團圍住。隨後一個穿著黑色金甲,麵若冠玉的年輕人躍出隊伍,翩然而至。
“江流風!”江炎看著來人皺了皺眉,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準備下車。
“君上!”皇後急忙拉住了江炎的衣袖,搖了搖頭,意欲阻止。
“寡人命該如此,為今之計,隻是希望能夠保住家小而已。但願江流風能夠念及幼時情分放了你們!”
說完江炎卻已恢複了往日的鎮定自如,隻是輕抖衣袖,看似隨意的便掙脫了皇後的拉扯,走了出來。但皇後卻知道,這是江炎萬念俱灰的表現。
車外,陽光分外刺眼,江炎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山上的草木,若有所思。
“君上,你怎麼…!”
本來裝作了客商,已經做好拚死一戰準備的侍衛們大驚失色。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江炎的命比他們自己要重要的多。
江炎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沒事,隨後眯眼看著穿著黑色金甲的青年:“流風,多日不見了!”
這一聲流風叫出後,青年麵色複雜,也在這一時間記起了許多事。記起了牙牙學語二人的互相攙扶,記起了童稚時期的嬉戲,記起了戰場上的拚死相護,記起了……一切一切的回憶在這一刻浮現在腦海,而手中的寶劍也無意識的鬆了鬆。
“將軍!”就在這個關口,一個裹著一身黑袍的老者如鬼魅般浮現,將那朽木一般的右手搭在了江流風的肩上。
江流風驀然驚醒,隨後看向了身後的老者。
“成大事者,最不應該的就是感情用事,你今天若躊躇了一番,他日必定是你倒在他的劍下!”
江流風的臉上露出掙紮之意,然而看著老者狠辣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決然。
“江炎,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再次轉過來時,江流風的表情變得分外冷酷,剛剛的一絲心軟卻已消失不見。
“我希望以我一死,換取我家人以及我這些僅存的屬下的性命,隻希望你能放過他們!”江炎的話似乎是說給了江流風,但是目光卻投向了黑衣老者。